不过帮人跑腿的小卒子而已,也能称之为客?
梦姬小声道:“不管怎样,总得先让他进来,待到郎君看完样品,要觉不满意,赶走就是了。”
庞大挑眉,端起案上的酒盏,与下首人对饮。
梦姬偷眼看着,试探的迈了一步。
庞大扫了眼,继续喝酒。
梦姬心头一松,忙奔到门边,屈膝一礼,道:“劳王郎君久候,是妾失礼。”
“无碍,”司空八郎早已脸色发黑,只是迫于身后频频的拉力,只得勉强挤出点笑容。
梦姬抱歉起身,侧身一请。
柳福儿便提着袍脚,随司空八郎转入屋内。
梦姬屋舍的厅堂十分宽阔,从正位到下面共摆了四个席位,其中三个已有人占下,唯独最下首的一个还空着。
司空八郎转眼,除开正位方脸红颊的汉子,其余两人皆曾来赴过他的酒宴。
时下,社会等级划分十分明确。
即便司空八郎与外公布的身份是世家家仆,但在世人眼里,他的地位还是比在座的商贾只高不低。
司空八郎脚步一缓,慢慢站定,目光所及,那两位坐在下首的商人便收拢脚跟,手臂撑桌。
“别动,”庞大搁了酒杯,淡淡的说道。
正准备起身的两人动作一顿,对视一眼后,都十分为难的看司空八郎。
庞大复又拿起酒杯,慢悠悠的喝。
司空八郎脑袋嗡一下,只觉血气上涌。
他一言未发,转身就走。
柳福儿瞥了眼庞大,疾步跟上。
梦姬急忙追来。
“王郎君,王郎君请留步,”
司空八郎却是在这里多待一瞬,都无法忍受,耳听梦姬娇声,只觉聒噪。
柳福儿拦下想要追过去的梦姬,将仲六带来的盐巴和匕首递上,淡淡的道:“区区薄礼,还请收下。”
梦姬眼圈红红,泪花在眼圈打了两转,缓缓滑过白皙细腻的脸颊,“劳烦两位帮我与郎君说,改日我定会登门赔礼。”
“娘子不必如此,”柳福儿将东西塞给梦姬,道:“错不在娘子。”
她略一拱手,出门登车。
车子摇晃着往前疾行,很快离开梦姬所住的巷道。
眼见司空八郎还涨红着眼,一副气怒难平的模样,柳福儿微微摇头。
她倒了杯甜浆,搁在他手边,道:“气大伤身,不过是些粗鄙之辈,你又何必跟他们计较?”
司空八郎嘴唇抿得很紧,几乎都要失了血色。
仲六在旁道:“可是他们也实在是太过分了,郎君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人这般轻漫过。”
柳福儿看了眼仲六,示意他别雪上加霜,而后拍了拍司空八郎肩膀,道:“好了,你若实在气不过,以后报复过来就是了。”
司空八郎垂眸,想起筹谋的事,面色渐渐放缓。
柳福儿撩了车帘,看临街开设的商铺。
司空八郎等了一会儿,便歉疚道:“是我不好,太过意气用事,坏了大事。”
“没事,咱们有东西在手,还怕没有买家登门?”
柳福儿眯眼看沿街巡视的兵士,探头问坐在后头跟车的车大。
“城里一直都是这么戒备吗?”
车大从后面一跃而下,快步跑到窗边,边跑边道:“昨天之前还不是这样。”
柳福儿敲厢板,吩咐车夫缓行,以便迁就车大的步子。
车大瞄了眼经过的兵士,耷拉着眼皮,低声道:“想来郡守已经收到消息,中郎将也到城外了。”
柳福儿点头,道:“郡守府里就只有一庞姓宠妾?”
车大摇头,道:“还有两位,不过都是卢氏陪嫁过来的。”
“可有子嗣?”
“有个嫡子,才刚一十二岁,”车大道。
柳福儿撑着手臂,摩挲下巴。
有嫡子,妾室却一个都没生育。
要说身体有问题,也不可能这么巧吧。
作为隔三差五就刷宫斗神剧,三五不时翻阅宅斗红文的时尚达人,柳福儿立刻想到各式各样的避孕妙招。
她微微勾起嘴角。
看来这位卢氏也不简单啊。
不过,从古至今,不想做皇后的宠妃,不是好宠妃。
同理,不想扳倒主母的宠妾,肯定不是好宠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