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庞大进了正房,才悄悄出来。
仲六正好从里面出来,见柳福儿便使了个眼色。
柳福儿睨了眼并未留意这边的庞家仆从,佯作从外面回来的模样,进了茶水间。
仲六将准备好的托盘递来,柳福儿见是甜浆,便道:“换烧白吧。”
仲六看了看天。
一大清早就喝烈酒,可是要伤胃的。
柳福儿笑道:“你听我的没错。”
仲六只得将甜浆换下。
柳福儿将酒拿去正房,借着走动偷瞧屋内情况。
此时司空八郎正与庞大闲话。
庞大将带来的皮毛摊开,笑说此乃他去岁之时,狩猎所得。
柳福儿将酒瓮摆在案几边,庞大一见,当即朗笑。
“王郎君果然豪迈,早前是某先入为主,犯了糊涂,待会儿我定自罚三杯,以作赔罪。”
仲六端炉入内,闻言不由看柳福儿。
柳福儿微笑,跟他使了个眼色,待到他出来,便道:“赶紧去熬些热羹,让郎君先垫垫肚子。”
仲六急忙去准备。
柳福儿侧头,听到屋里已经开喝,便笑着转去车大所住之处。
车大昨晚前去窥探郡守府动静,此时才刚归来。
见到柳福儿,他忙起身行礼。
柳福儿摆手,道:“赶紧出城报信,让中郎将去北城门外拦人,余下的,你带一半,潜入郡守府,待到有人攻来,里应外合。”
“事成了?”
车大眼睛一亮。
“差不多了,”柳福儿笑了笑,道:“记住千万隐蔽妥当,万万不可惊动府里兵士。”
“谨遵郎君号令,”车大肃容行了个军礼。
柳福儿点头,转身出去。
车大放下手,这才想起,此时的身份还是领队。
他懊恼的啧了声,暗在心里反省。
夕阳西斜,庞大脚步踉跄的离开酒楼。
趁着尚还情形,他指了跟前的仆从,道:“去趟郡守府,跟三娘子说,事成了。”
他歪歪扭扭的把才刚得来的嵌宝匕首递过去,道:“还有这个,也一并送去。”
仆从赶忙揣入怀里,趁着尚未宵禁,急忙赶去。
第二天一早,一骑轻骑从北门而出。
守城兵士见有人从此门过,不禁泛起嘀咕。
距离这里不远的檀州武州正在打生打死,这会儿竟然还有人不怕死的往外族人的地盘去。
城门吏见他们探头探脑,厉声道:“看什么看,还赶紧把门关上。”
兵士唬了一跳,忙叫其他兵士帮忙。
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包着厚厚铜皮的城门被一道道厚实的栓木扣紧。
兵士再度登上城墙,挑眼望去,适才那人竟已跑得没了踪影。
戌时末,城内响起来闭城鼓声。
离开坊市的人群都急忙望回赶,柳福儿和司空八郎便趁兵士维持秩序的空档,转去酒坊后身的高墙。
费力翻过,眼前便是两车并驾的开阔大路。
月色微朦,隐约可以看到前面高高的城墙。
两人紧贴墙壁,以小碎步慢慢挪到接近城墙附近,静等。
约莫过了两刻钟,城墙上隐现两声响动,接着有人举着火把,探头出来。
柳福儿歪头,见是孟二,便知事情已成。
她拉着司空八郎跨过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的兵士,直奔城门。
此时,已有七八个人聚集这里搬挪门闩,看到两人过来,都不约而同的让出地方。
柳福儿瞄了眼比自己大腿还粗几分的栓木,挥爪子,“大家再加把劲,能不能一举拿下妫州,就看各位的了。”
众人精神一振,鼓着劲头,以肩扛着栓木,合力挪下一根又一根的栓木。
司空八郎见大家干的热火朝天,也不甘示弱,当即挽着袖子加入其中。
很快,城门被合力拉开。
梁大身跨骏马,立在最前。
明亮的火光从他背后打来,为他的身体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端是英朗轩昂。
负责开门的众人十分兴奋,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几个解决城墙瞭哨的也都赶紧下来。
梁大策马来到近前,神情温和的说了声辛苦,便转头看站在最后面的柳福儿。
柳福儿拱手,淡声道:“中郎将,火把什么的,还是灭一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