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木箱子里哗啦一阵响,彭瑜心都提了起来,正要去扶那脚夫起来,后面却涌上来几人,一边大喊着“抓小偷”一边不管不顾地往前奔去,竟是把彭瑜也撞了好几下。
等彭瑜狼狈回过神来,那名脚夫却连着箱子都不见了人。彭瑜心里顿时一紧,又想着莫不是人已经自个儿起来往运河码头去了,也顾不得在原处找了,急急忙忙先往运河码头赶。
有些无良脚夫趁乱扛了货就走的事,彭瑜在船上也听徐管事说过,心里一面发急,又一面安慰自己,要是那人没有赶来,实在丢了一箱货就丢了吧,先把剩下那七箱货款给结了,也算做成了这单生意。
谁知道等他赶到运河码头时,不仅没看到那几个脚夫的半点影子,就是那位瞿管事,也根本没见着人!
满码头地打听了一番,都说不认识这什么瞿管事,码头上这会儿也没有要发出的官船——
彭瑜的脑袋“嗡”地就响了一声,耳中却清晰地听到了旁边一位客商的话:“这兄弟八成是遇到那些骗棍儿了!”
骗棍……他遇到的是骗棍……昨天说得言之凿凿、底气十足的瞿管事,在一旁阿谀奉承的那位杨掌柜……刚才急匆匆跑来催着要走的家丁……
他、他怎么就这么蠢地上当了呢?!彭瑜心里又气又悔,难过得跟钝刀子在绞割似的,茫然又找了一圈,两只脚都累得灌铅一样,却哪里还找得到人?
他被骗了,第一趟出来就被骗了……他还怎么对得起七小姐,怎么对得起干田寨?彭瑜一屁股坐在河堤边,将脸紧紧埋在了膝头上,却听到远处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彭瑜!彭瑜!”
是不是瞿管事?彭瑜希翼地抬起头来,才发现云雀一边喊着他一边焦急地冲了过来,也顾不得看他脸色就气喘吁吁地冲口而出:“彭瑜,那一百两定金是假银子!”
彭瑜急着发货,跟着脚夫走了以后,云雀收拾那包银子,想着徐管事在船上教她的一些事,小心为上,拿剪子绞开了一锭,谁知道这一绞就发现了问题。
这些银子全都只是外面包了一层银皮儿,里面全是铅锭子!云雀当时就发急跑了出去找彭瑜,好容易才在运河码头这里找到了人,赶紧把事情说了:
“那个瞿管事呢?你赶紧拉住他,让他把这事儿给抖清楚!不然我们得先扣着货不发,他再不认账,我们到衙门也能捋清楚这理!”
连、连这一百两定金都是假的?!彭瑜的身子晃了晃,紧紧盯着云雀捏在手里绞开的那锭包着一层银皮的铅锭子,眼睛几乎发了直。
云雀心里不由一跳:“彭瑜,那个瞿管事人呢?”
“瞿管事……根本就是骗棍!我被骗了,货没了,全都不见了!”彭瑜喉头哽咽挣扎着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眼睛一黑倒了下去……
第150章 盼归
燕京,卫国公府。
易长安捏着一撮色泽洁白的颗粒,放到嘴里尝了尝:“这就是丰谷盐?虽然颗粒粗些,但是味道还挺鲜的嘛。”
“莫先生说这海盐对你更好,我已经让厨房里都换成了丰谷盐,不过也要少盐才行。”陈岳一贯冷凝的凤眸中泛出宠溺的柔波,伸手轻轻覆在易长安已经挺圆的小腹上,“小家伙今天乖不乖?”
“刚刚闹腾了一会儿,这会儿估计是累得睡着了。”易长安抚着陈岳覆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背,懒懒往丈夫的肩窝靠了过去,“陵儿原来不是说过了中秋节就能带雪蟆回来了吗?
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他在溪州这一段时间是不是瘦了……”
“儿子哪要养得那么精贵,趁年轻时多吃点苦是好事。”陈岳轻轻搂住了易长安的腰身,小心调整了一个让妻子最舒适的姿势,“要是等你生小囡儿的时候他还不回来,看我不揍死他!”
易长安不由嗔了陈岳一眼:“这又怪陵儿什么事了,他又不知道我怀了囡囡,还不都是你——”
陈岳低低笑了起来:“你相公厉害还不好吗?”
易长安脸上微红,刚在陈岳腰上掐了一把,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爹,娘,我回来了!”
易长安急忙坐正了身子。
根本没给人通报的时间,门帘就被呼地撩起,一张跟陈延陵一模一样、只是黑上几分的面孔冒了出来,匆匆跟陈岳行了礼,就两眼放光地挨到了易长安腿边跪下:“娘,我刚刚在门口遇到了小莫叔,他说你又给我们怀了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