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银花正要过去,房间里又走出一名妇人,瞧见少女跌倒,忙不迭地赶上前来:“五小姐,你没事儿吧?”
少女却抱着那棵白菘气恼地砸到了一边,躲开了那妇人伸出来的手,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带着哭腔地跑回房间去了:“不用你管!”
白菘滚了一圈,停在了妇人脚边,妇人怅然站了片刻,弯腰抱起了那棵白菘,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莲花庵建在山顶,最是清苦不过了,想不到还住着哪家的小姐?冉银花急忙往后缩了缩身子,悄悄地退了回来,才走到庵堂后门,就见慧通带着两名家丁模样的男子径直走了过来。
见冉银花在这里,慧通忙叮嘱了几句:“冉娘子,你脚上的伤不宜走动,还是多歇息为好。”这才带着那两名家丁往立在菜地中的那妇人走去,“卢姨娘,府上又给你们送今年的新米来了。”
卢姨娘连忙收敛了愁绪,笑着应了一声,招呼了那两名家丁将挑来的几袋新米和一些日常用品熟门熟路地搬进了旁边一间房间里。
慧通自转身来扶冉银花:“冉娘子,我扶你先回去休息吧。”
冉银花谢了,伸手搭上了慧通的手臂,忍不住问道:“慧通师父,这儿住的是哪家的小姐啊?”
她是女子,又是常给莲花庵打柴挑水的,慧通倒也没什么隐瞒的:“是峒主府的五小姐,发愿给老峒主祈福,过来茹素修行的。”
“峒主府的五小姐?!”冉银花如蛇蜇一样松开了搭着慧通的手臂。
那天在峒主府的情形如噩梦一般重新浮出在她的脑海:面色铁青的丈夫……神情不安的小叔子……还有,辛螺那张淡漠的脸!
“谁告诉你我勾着你家男人了?”
“他们是我的近身护卫,不跟着我身边护着,那还要他们何用?不过既然冉氏你这么不乐意,我也不强人所难!
今后,丁大柱你也不用在我这峒主府里做了。廖伯,你把丁大柱的月银结了,即刻起将他从峒主府除名!”
就是从那天起,从辛螺说出了这一番话起,她的生活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丈夫失了差事,不再对她温柔体贴,婆婆嫌她没脑子,对她也没了个笑脸——
慧通发现冉银花身形摇摇欲坠,连忙扶了她一把:“冉娘子,你怎么了?”
恰在此时,身后的那间房屋里传来少女尖利的斥骂声:“回去告诉辛螺,我不用她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
菜地空旷,那声音清晰入耳,冉银花讶然转回头去,见刚才那两名家丁担着空箩筐,沉着脸从那边走了过来,那位卢姨娘一脸惶然地跟在身后向两人低声道歉。
辛螺?这不就是那位七小姐的名讳吗?这五小姐不是辛螺的姐姐吗,瞧着这架势,怎么像是跟辛螺不和?冉银花心中不由一动,扶紧了慧通的手:
“慧通师父,我没什么事,只是刚才一下子没站稳;对了,庵里也该做早饭了,我虽然脚葳了,手可是好好的呢,我去给你们帮忙煮粥。”
灵溪镇峒主府。
辛螺刚用完一碗清香的新米粥,杜鹃就过来通禀了:“小姐,丁护卫来了。”
丁二柱昨天说还有几件事要请她定夺的,估计心里搁着事放不下,今天来得挺早;辛螺连忙漱了漱口:“带他进来吧。”
丁二柱脚下生风地走了进来,见面行完礼,就迫不及待地把事情禀报了出来,拉拉杂杂还真有不少。
头一桩是他在阿吐谷王城这一段时间不是白呆的,还负责帮溪州考察了几个人才,有智囊型的、会理账的、擅长管理的,经过丁二柱一段时间暗搓搓的观察,人品都还信得过,这会儿回来正好请求辛螺拉不拉过来。
第二桩则是田家翼带着妻小去了阿吐谷王城住在他爹田横那里以后,很是有些收敛的模样,目前被田横走了关系,带进了土王府当了一个小管事,一直夹着尾巴做事。
第三桩则是夷州峒一直梗着脖子说交不出那么多金丝楠木,土王熊绎一怒之下,令巫州峒的陶器也不准往夷州贩卖。
辛螺想了想,一一给丁二柱发了指令:“你觉得人品信得过的,可以带他们过来,反正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夷州那边的情况,我会让你哥这边多加注意,至于田横——”
难道田横觉得没什么办法来对付她这里了,所以放弃了?辛螺并不了解的田横的性子,只能叮嘱丁二柱:“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也只能让你多注意吧那父子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