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打,可是别人想打,所以我们不打也不行,不打我们就只会白挨打。”
陈延陵说的挺绕舌的,就像绕口令一样,辛螺却一点儿也不想笑,反而心生沮丧:“可是我怕我们打不赢,比人力、财力、物力,我们哪一点都比不过珍州……而且我也不会打仗。”
白天的时候这些话她不敢漏出半句,夜里只有在陈延陵跟前,辛螺才会如实说出来。
见辛螺神色郁闷,一边说一边还翻转手,手指无意识地抠挠着他掌心的薄茧,陈延陵一把将那只弄得他掌心发痒的小手紧紧握住:“但是我们有一样珍州没有的。”
辛螺愣了愣,好奇地偏过头看向他:“什么?”
“人和!”陈延陵轻轻吐出两个字,语气笃定,“夏依和安躔是世仇,滕玉屏却敢冒大不韪从安躔借兵,你觉得区区一个珍州峒主之位就能满足他吗?”
辛螺想了片刻,惊讶地睁大了眼:“你是说滕玉屏他想——”
陈延陵不答,反而另外问起了一个问题:“土王熊绎这些年昏庸无德,好色偏听,夏依八峒早有不少峒主暗中不服他了吧?”
辛螺点了点头:“近的譬如说我,譬如说夷州峒主吴冲,远的那几个只是在王城岁宴上接触过一回,我还看不准。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应该对熊绎并不是死心塌地的样子。”
“特别是去年那道突然要你们增缴岁贡的王令下了以后,你和吴冲在里面搅了阵混水,只怕峒主们更是人心浮动。”
想到去年那时的情形,陈延陵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用下颌的胡茬蹭了蹭辛螺的脸颊,见她偏开头躲避,又追上去亲了一口,这才接着说下去。
“滕玉屏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个形势。才决定抓住机会。一举而发。
不过如果其他峒的人都像你们溪州峒一样,对安躔人深恶痛绝,滕玉屏再是跟安躔借兵,也在夏依占不了多大优势;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人和’。”
对军事这一块,辛螺是全然不懂,琢磨着里面的意思,懵懵懂懂地问陈延陵:“你是说,其他几峒会联合起来反抗滕玉屏?”
“不会。”陈延陵摇了摇头,“如果是我,肯定不会。”
第298章 自己做明主
“不会联合起来,那还叫什么人和?安躔人都打进来了,他们还不联合起来,难不成坐看夏依被灭了?”
见辛螺一头雾水,陈延陵笑了笑:“也不会,他们不会坐看夏依被灭的。”
辛螺忍不住有些焦躁起来,竖着一根手指头,戳着陈延陵的胸口:“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到底会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陈延陵轻轻捉住了辛螺的那根手指:“每逢大事,需宁心静气,不可焦躁烦乱,免得心境不宁,而致思绪不清。”
见辛螺垂头不语,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陈延陵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成则王,败则寇,滕玉屏敢跟安躔借兵,想来已经是仔细考虑过的,依他的处境而言,只能这样孤注一掷了。
我估计夏依其他几峒的峒主里未必就没有跟他一样想法的。流传几百年的夏依八峒的局势一旦被打破,今后未必还能有夏依八峒。
哪怕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以当王的,等吞并了其他峒以后,也可以做一个大峒主。不管以后谁当这夏依的土司王,自己的地盘是稳稳的一块了,谁来也不怕。”
俚语说的好,前面乌龟爬坏路,后面乌龟跟着爬。滕玉屏不甘只为一个峒主,掀起了这一番动荡,其他的那几个峒主见着有便宜还有不上的?
在这种原有的规则、规矩被打破的时候,根本就是夏依民间里说的,“胆大骑龙又骑虎,胆小骑得个抱鸡母”了。
辛螺抬起头来,虽然认同陈延陵对今后局势的分析,却还是不解:“这不是人心各异吗,哪里来的和呢?”
“峒主们的心思我们暂且不管,从今天来看,夏依的百姓对安躔人应该都是非常痛恨的吧?”
辛螺点了点头:“我夏依儿郎固然悍勇,但安躔人也凶恶成性,我记得史上有记载,安躔几回入侵,虽然都被夏依赶了出去,但是我们夏依也牺牲了不少人。
夏依这边本来就环境恶劣,繁衍向来是族群生存大事,几次战争,却是让夏依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