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馨悦的父母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此时家里也只有奶奶一人在家,看到她带了个活泼漂亮的女同学回来,自然也是高兴得不行,硬是多烧了几道菜,好说歹说地留下骞夏吃了顿晚饭。
这个季节天黑得快,不过是一顿饭的工夫,外面便已是黑透了。
时钟的时针缓缓地指向了“7”的位置。骞夏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叨扰人家,便和白馨悦的家人道了再见。白馨悦本想拿起放在餐桌上的钥匙送一送骞夏,可骞夏却早已摆着手连声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们住一个小区的,就这点路,不用啦,我一会儿就到家了。”
“嗯……那好吧。”白馨悦像是妥协了,她点了点头,还不忘关切地提醒一句,“那小夏,你自己路上要小心啊,到家了一定好给我发条短信。”
“知道啦知道啦,白妈妈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嬉皮笑脸地吐完舌头,骞夏才在白馨悦怨气冲天的“骞夏你给我再说一遍!”的叫喊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上自己的书包,冲出了房门,继而一边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一边摸着自己圆咕隆咚的肚子,晃晃悠悠地从树林间抄着近路,朝自己的家走去。
如果……
她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借着月光,看到草丛里那个毛茸茸的身影的话,那么,这将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夜晚啊?
————
那是一团,褐黄色的、毛绒绒的……某种生物?
骞夏不敢确认。
她只是如往常一样,哼着小曲儿,沿着这条几乎每天都要走上一遍的熟悉的路,打算悠悠闲闲地回家的时候,不经意间,余光里却忽然窜入了一个从草丛里露出一个脑袋来的毛茸茸的动物。
她吃了一惊,一时间连歌都忘了哼,只有四肢僵硬地呆立在当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微微耸动的“小动物”。
那似乎是只猫……不,似乎又不太像。那就是只狗?似乎……似乎也不是。它那尖尖的耳朵和长条一般的身形又确实像极了一只猫科动物。
今天的月亮很大,很圆,像是一面银盘挂在天边。不知是不是白天下过雨了的关系,今晚的月色似是显得格外干净、明亮,将这条没有安装路灯的小路照得依旧透亮,让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高度不过没脚踝的草丛里,确实站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并非她的一时错觉。
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倒也不是说她怕猫或是怕狗,若真的只是这些个小动物的话,倒也不能让骞夏一下子有这么大的反应。准确来说,让她觉得一阵寒意直冲脑门的,是那个生物的姿势——
那个褐黄色的小动物的后腿稳稳地站着,前爪合十,那姿势,倒好像是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它原本应该是面朝着月亮的方向的,但许是听到了骞夏走来的响动声,忽地就把脑袋转向了骞夏的方向,两只如黑葡萄一般黑不溜丢的圆眼睛在夜晚都像是闪着莹润的光芒,就这样静谧无声地看着她。
直把骞夏看得心里发毛。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动物浑身覆盖着褐黄色的粗短绒毛,身形修长,长有四肢。它的脑袋小小的,呈倒三角状,头顶还有两只三角形的小耳朵。小动物的脸颊中央的绒毛是黑色的,长有一个小小的鼻子,鼻子两侧还伴有几根细长的胡须。骞夏向下看去,隐隐约约能在草丛间看到一条同色系的、毛茸茸的长尾巴。
当她再一次将视线上挪的时候,便看到那个动物仍是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用它乌溜溜的眼睛瞧着骞夏,一眨也不眨。
不,这不是猫或是狗。
它太小了,即使是只靠后腿站立,还是不过成人一手掌的高度。
难道,这是一只松鼠?或者说,这是一只老鼠……?
有关“老鼠”这个猜想,一时引起了骞夏不太美好的回忆,让她不由得想要远离这种没有见到过的、模样怪异的小动物。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抄近路了……
在那只动物如炬的目光中,她懊悔的脚步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她的眼睛却始终死死地盯着那只小动物,丝毫不敢放松。
只是,那小动物却好像跟她有着惊人的默契一样,居然随着骞夏的动作,轻微地转动着自己小小的头部,眼睛无时无刻不黏在骞夏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