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来了外婆家,见到了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莫九,可把她给吓坏了,白着一张小脸,急得直朝他招手,“莫九!莫九!你快下来呀,别摔了!”
谁料,一听到小姑娘火急火燎的声音,那莫九却笑得越发开坏了,“哈哈哈哈哈,小夏,你胆子可真小!比那针眼儿还要小!”
骞夏知道莫九是在嘲笑自己,脸倏地红了。她在心里暗骂对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便飞快地背过身去,想要拔腿就往屋里躲。
眼见着骞夏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莫九也慌了,再不敢随便拿她开玩笑,借着自家房檐突出的几个窗台,莫九身姿矫健地就从楼顶上翻了下来,上下跳跃几下,就窜到了骞夏的背后,长臂一伸,拍在女孩儿单薄的肩膀上,火急火燎地讨饶道,“小夏,小夏,我错了,我刚刚跟你闹着玩儿的,你别生气啊。”
骞夏被吓了一大跳,哪里想得到他竟有如此身手?她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子,手指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莫九,忍不住直结巴,“莫……莫九?!你刚刚……刚刚不是还在屋顶上吗?怎么……怎么一下子就……就……”
她看看不远处的三层小楼房,又看看近在眼前的莫九,吓得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莫九自然知道骞夏要说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得双眼眯成缝儿,“嘿嘿,小夏,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个头吧厉害!
骞夏只觉得自己是被人耍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似走马灯一样,好不热闹。她不想和眼前这个行事莽撞的少年再说话了,暗暗咬紧牙关,忽地,娇俏地跺了跺脚,从鼻子里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便想要接着转头不理睬他……
不料,早就预估到骞夏行为的莫九的动作到底还是比她快一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手臂,一把拉住了骞夏的手腕——
骞夏的皮肤细腻,光洁,而莫九的手掌心却是十分粗糙的,两者稍一接触,十五岁的骞夏就觉得有一股无以名状的感觉如闪电一般从她的背脊上蹿了起来,她对这种陌生的感觉感到害怕,连忙稍加用力,将莫九钳制着自己的手甩开了去。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却一时不能分辨这是一种何样的情愫。
莫九冷不丁碰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即使脸皮再厚,都有些挂不住了。他反手挠了挠自己粗硬的头发,语气犹豫,“不是……小夏,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我带着你四处转转啊?毕竟你外婆也交代了,说你人生地不熟的……”
骞夏不由得转过身去,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意外地瞧见他黝黑的皮肤中,竟隐隐透出些许红晕。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牵起,眼神一亮,计上心头。
“好啊,莫九,那就麻烦你带我四处逛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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骞夏的外婆家靠着一座无名山。莫九同她说了个这座山的官方名,可那字节的发音实在是生僻,又夹杂着南北方之间的文化差异,骞夏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俩字儿究竟是怎么写的。好在,莫九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又给她介绍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民间名”。
“这山啊,其实在我们老乡的口中,都叫‘埋山’来着哩。”莫九一手拨开眼前遮挡着的几株小树,光着脚,却在这山坡上健步如飞。
“‘埋山’?”骞夏吃力地跟着,不解地蹙紧了眉头,“哪个‘埋山’呀?”
莫九笑得煞有介事,“‘埋山’,当然是’埋葬’的‘埋’啦。”
一听”埋山”这个名字,她只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觉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臂,疑惑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怪不吉利的。”
“你以为我们不想取个吉利的名字啊?”莫九说,“只是这山,以前就是个乱葬岗。战争年代,给你裹个竹席子,再挖个浅坑,草草埋了,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哪还轮得到你挑三拣四的?”
山间微风吹来,骞夏抬头看起,只见一片云朵刚好将日头遮盖住,她不由得觉得自己眼前这座大山,更显得阴森森的……
她心里只打鼓,便起了却意,可是,当她刚想对莫九说“我们回去吧,我不想逛了”的时候,不知怎的,脚下似乎是踩到了一块滑石,骞夏顿时重心不稳,四肢拼命划动也换不来平衡。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诶诶诶诶!怪”叫着,莫九见状赶忙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