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独孤明月亲自将药端来。
“灼哥哥,凤大小姐的药煎好,再过片刻,晚膳也会送来。”
“知道了。”
“灼哥哥,我……”
“明月,本王有些倦了。”
“灼哥哥……”独孤明月眼底泛上了委屈的泪花。
慕容灼的冷淡表现得太明显了。
凤举缓步挡在两人之间,笑盈盈地说道:“有劳明月郡主款待,我与灼郎自晋地一路奔波而来,确实是倦得很,便不留郡主了。”
独孤明月大概是懒于掩饰了,狠狠剜了凤举一眼,转身便走。
凤举合上门,靠在门边听了片刻,确定独孤明月确实走远了,端起桌上的药碗倒进了花盆中。
“阿举,你的药……”
“少服一两次无碍的,出门在外,不是自己准备的东西,我不放心。”
慕容灼疑惑地问道:“那你何不在本王吩咐人煎药时便阻止?”
凤举挑眉笑道:“我看代王对大晋颇为了解,我与灼郎关系如此密切,凤家嫡女体弱多病、常年服药这一点,他未必便不知。”
将一切都做得合情合理,才不容易引人怀疑。
“阿举!”慕容灼定定地看着凤举。
“嗯!”凤举知他心中难受,轻轻应了一声。
慕容灼伸手抱住了她,在她颈窝处压着嗓子说道:“本王后悔了。”
凤举只僵硬了片刻,犹豫地将手放在他背上。
慕容灼抱她抱得更紧:“本王后悔,不该将你带来平城。”
凤举笑了笑,说道:“便是灼郎不带阿举来,阿举也是要跟来的,好再将我的绝色男宠带回华陵去。”
“不准再将‘男宠’二字挂在嘴边!”说着,慕容灼抓住凤举的双肩,说道:“本王送你出去。”
凤举摇头:“我在此处,你才能顺利进宫,既然来了,那便放手去做你该做想做之事。”
她从袖管中取出了檀木香扇,遮在唇边,明眸浅笑:“如灼郎所言,凤氏阿举是个狡诈的女郎,该担心的或许是旁人。”
慕容灼定定地望着她,忽然隔着扇面吻在了她唇上。
凤举霎时面若红霞,纤长的羽睫扑闪,水光在眼底泛起圈圈涟漪。
“阿举,本王绝不会弃你。”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三百四十章 风中残烛
入夜,房门被叩响。
慕容灼与凤举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殿下!”门外传来独孤浑的声音。
慕容灼穿上外衫,看向凤举,犹豫不决。
“殿下,该动身了。”独孤浑开始催促。
凤举向着他点头,他转身从包裹里拿出一把匕首塞到凤举手中,轻声道:“等着本王。”
“嗯!”
慕容灼离开,陌生的房屋内便只剩下了凤举一人。
她端详着手中的匕首,笑了。
她原来身上那把匕首在遇见杀手时丢了,慕容灼竟又为她买了一把。原本,她身上备着匕首,是用来防慕容灼的啊!
世间事,真是难以预料。
……
“殿下,臣只能设法将您带入宫门,只要入了宫门,依您的功夫和对宫内的了解,进入陛下的寝宫不是难事。”
应是经由独孤浑事前安排,燕宫西华门的守卫很少。
入了西华门后,慕容灼便只能独自一人行动了。
他自小在燕宫长大,对于燕宫的地形十分熟悉,一路避过巡夜的禁卫,很快便到了燕帝的寝宫。
寝宫外围四面皆有禁卫守着,慕容灼一直等到了换防,借着两队禁卫换防时短暂的机会,趁隙闪入。
此时已经是深夜,寝宫内值夜的宫人们大多都已经退了下去,只余下零星几人靠在宫殿内的角落里打着瞌睡。
又或者说,慕容烈根本就不曾安排多少人服侍晋帝。
身法利落地将那仅剩的几人击晕,慕容灼才轻声跑到御榻前。
短短几月不见,这个曾经教他弯弓骑射,带着他决胜疆场的皇祖父,竟鬓发苍苍,苍老憔悴至斯。
“皇祖父!皇祖父!”
轻声唤了两声,若是从前,燕帝的警觉性绝不会如此迟缓。
终于,老人睁开了浑浊的眼睛,在看到眼前之人的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