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回头去看那个小男孩,却并没在滑梯那里看到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大概是母亲天性,我在儿童乐园里环视了一圈。
这一看,吓得我把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掉进汤池。
“哎?你怎么了?”茶杯砸起的水花溅了周珣一脸,她惊讶地问我,我却来不及回答她。
据程川后来形容,我仿佛大片里的特技演员一样,一下子从汤池里跃上岸,飞快地跑向游泳池。
我想应该有那么快,因为在我将小男孩托出水面之后,几乎想不起来我怎么冲过去救的他。
脑子里只留下看见小男孩越过儿童乐园和游泳池之间的通道,立在游泳池边上,伸着小手撩水花的场景。
只记得他回头去看争执的妈妈、爸爸,结果身体一歪,掉进了1.8米深的深水区。
我一手托着那个小小的身体,一手扒着泳池,在救生员的帮助下爬上岸的时候,四周已经聚满了人。
程川和周珣拿过毛巾来抱住我和孩子,孩子已经吓坏了,瞪圆了两只眼睛,连哭都哭不出来。
旁边争执的夫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女人疯了一样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推开,把孩子抢到自己的怀里。
不过她的疯狂举动倒是让孩子浑身一震,“哇”地哭了出来。
晚上,我们四个正在屋里的阳台上小酌,却听见了敲门声。
楚香橼过去开门,就听见她惊讶地道:“哎?张树峰?”
“楚香橼?”对方的声音也十分惊讶。
我们都好奇地往门口看去,只见楚香橼带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地球是不是太小了。”楚香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对我们说:“这是我同事张树峰,雪宁你下午救的那孩子,是他儿子。”
我们三个都吃惊不小,赶紧站起身来。
张树峰高高壮壮的,长相挺端正,满脸堆着笑对我说:“下午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儿子就出大事了。”
我赶紧摆手道:“没事,我看见了怎么能不救。再说当时救生员也下去了,孩子会没事的。不过以后不要把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丢下,很危险。”
“是,都是我们没尽到责任。”张树峰说着将手中的果篮递过来,很诚恳地说:“这点谢礼,不成敬意。”
我本来想推脱,但程川已经接过来,说:“没事,既然都是熟人,就别客气了,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孩子吧。”
张树峰有些尴尬地笑笑:“孩子已经跟他妈妈回家,不用麻烦了,谢谢。”
我看着张树峰,总觉得他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又寒暄了一会儿,张树峰就告辞,我们继续小酌。
楚香橼无奈地摇头笑笑:“也就难怪了,是他们两口子,出今天下午的事真不奇怪。”
“为什么?”我们问道。
“张树峰跟他老婆闹离婚呢,他老婆跟青梅竹马出轨了,张树峰知道后两人打了无数的架。前一阵去离婚登记处,还打了一架,被带到派出所,别提多丢人。”
我突然想起来,难怪看着他很面熟,不就是我们离婚那天,将妻子差点从栏杆上推下去的那个人吗?
我跟他们几个讲了那天的事情,程川啧啧两声道:“看不出来,这人长得挺老实的,下手那么狠。”
“受伤害了呗。”周珣喝了口酒,道:“你们信不信如果我打得过我前夫,我也把他从栏杆上推下去。”
我们几个笑起来,我拍拍她道:“我们信,不过很庆幸你打不过他,因为跟那样的人同归于尽是不值得的。”
楚香橼看看我道:“你是不是太双规了,男人这么做就说人家暴力,女人就同情。”
“不是双规,是从客观看问题。”我辩解道:“一个男人和女人动手,先天决定女人肯定打不过男人。所以,除非是正当防卫,男人主动动手,怎么看都是很窝囊的事情。”
程川也点头道:“张树峰这件事上,我是挺他的,被绿了离婚什么的,维权什么的都正常,但有个底线就是不能动手。说实在的,如果打出事来,他自己也完了,不但遂了别人的心愿,还让孩子跟着受苦。”
“所以呀……”楚香橼转着手中的酒杯:“其实没孩子,有时候也是件好事,顾虑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