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要骂丫头:“碧杏,我又让咬了,拿薰香来,拿上好的薰香来!”
碧杏是她贴身丫头中最重视的一个,如今也天天挨骂,碧杏的心里也苦,走出门,就把丹城金家那不要廉耻的姑娘骂上几回。
都怪她。
不然谁会在路上闻牛马味道,和满身尘土的人挤在一起。这日子,别说大姑娘想哭,家生子儿碧杏也每晚都在哭。
高阁绣楼里长大的丫头,也过不下去这日子。
行人的路上谈不上保护密不透风,洛逸冷眼旁观这一队人,再加上收到的消息,嘴角边有淡淡的笑意。
尧王殿下算得上威胁,但他要娶的这个姑娘,却十足拖他的后腿。
洛逸等着看娇嫩的司姑娘到军营后,尧王殿下的心还能不能留在军国上面。
而娇嫩的司姑娘,也送给洛逸一个机会。
……
“爹!娘!你们醒醒啊,别不要我啊……”
道边儿的大哭声号啕,司秋芸想听不到都难。
她正忍着手臂、后背上新的叮咬痒处,听到这嗓音气的话都变了声:“碧杏!这又是什么!不是说殿下把北市治理的很好吗?这是哪里出来的,往殿下面上抹黑的野人!大白天的哭什么。”
碧杏嘟着嘴,听听吧,大姑娘气的嗓音才像野人。
天热图凉快,司秋芸不愿意马车里有别人。又为方便听使唤,碧杏坐在车帘外面与车辕相交的地方。
但是有一个缺点,晒的慌。
碧杏每天抹厚厚的粉,也遮不住脸儿变黑,心情也正不好。
听到这一嗓子,碧杏对着车外的护卫发脾气:“都是你们,不知道把姑娘马车围紧些吗?”
“你还嫌我不够热吗!”司秋芸在车里斥责她。
碧杏说这句的意思,就是马车不能围紧,官道上传来什么都不稀奇。闻言,挤出一个笑容:“姑娘别急,我这就下车去看看。”
“哼!”
司秋芸彻底没了大家闺秀的模样,这一声传出车外面还有老远。
脚踩在滚烫地面上的碧杏,能高兴吗?她也更不高兴了。
马车外的护卫虽然围的不紧,但也算一道屏障,坐在车上的碧杏是个宅门里的丫头,娇滴滴的不乱看,也难以看到不想入目的地方。
走出护卫圈,眼前一目了然。
道边上两个人并排躺着,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不算强烈,但隐隐的更令人恐惧。
一个小姑娘披着块破麻布,哭的泪如雨下。
碧杏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不得了,死人了……。”
后背处哭声阵阵:“爹啊娘啊,这北市一点儿也不好啊,都说有殿下就是好,尧王殿下你在哪里啊,我爹我娘起不来了啊……。”
殿下?
司秋芸甚至肯探头出车外,就又听到一句。
“这走来走去的都不是好人,殿下你的人让丢光了,没有人管我……。”
“碧杏,去问个明白,你愈发的不会办事了!”司秋芸再次迁怒到丫头身上。
碧杏在心里把小姑娘骂上几遍,战战兢兢的重新回去,双手叉腰横眉怒目:“说,你家里死绝了人吗?没有别人可以管!”
“死绝了!全在这里了!”
小姑娘仰起面容,目光锥子一样,反扎得碧杏一个寒噤。不等碧杏发作,小姑娘再次痛哭:“殿下你在哪里啊,除去殿下没有好人……。”
碧杏这贴身丫头,知道“殿下”二字对自家姑娘的影响,怕再挨骂,忍气吞声中,好声好气地问:“你要怎么样?”
“我想卖身葬爹娘,可这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肯要我……。”小姑娘放声哭道。
碧杏往前后瞅瞅,这个破道路!这个破时辰!都说北市是繁华之地,但除去他们一队,竟然没有别的人。
护卫们看出碧杏的意思,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多话。大姑娘嫌道上行人气息薰染她,天天发脾气。而就要到北市,自从殿下来以后,道路上安宁的多,打前站的人特意挑出这一条行人少的路。
据说以前这种有强人出没,现在虽没有了,也没有太多的人走。司家的人多,所以不怕。
小姑娘在这里卖身,半天看不到人很正常。
“啊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