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枢仰首望了望漫天的繁星,状似不经意地转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不,可以麻烦的。”
他的目光,似蜻蜓点水,一触即走,转眼人已消失在厅外,只余下了瘦竹一般的背影。
沈依依望着他消失在照壁后的背影,眨了眨眼,问站在门外的小胡椒:“胡世子刚才说什么?”
小胡椒摇了摇头:“风太大,没听清。”
沈依依感叹道:“他太瘦了。”
“可不是嘛。”小胡椒深有同感,“瘦得中气都不足了,讲话都听不清。”
没办法,他从不在外用膳,不然她还能发挥所长,给他做几个好菜补补,沈依依拍了拍小胡椒的肩,道:“走吧,厅里好冷。”
小胡椒点了点头,主仆俩正准备回房,有个小丫鬟跑了过来:“大小姐,三太太请您过去!”
沈依依只好先去了沈三太太房里。
沈三太太见了沈依依,探头朝外望了望,问道:“晋国府世子这么快就走了?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不是找我,是找你。”沈依依故意道,“没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供不起货,就不要接晋国府的单子,你拖欠了胡孝的小银鱼,还非要求他宽限时日,搞得人家很为难!晋国府世子希望这种事,不要有下一次了!”
沈三太太吓得不轻,讲话都不利索了:“晋,晋国府世子真是这样说的?”
“可不就是这样说的!”沈依依继续吓她,“原话比这个更严厉,他都懒得与你当面说,才让我转告!”
“我,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沈三太太都快被吓哭了。
沈依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房去了。
第105章 真假分不清
胡枢乘上马车,踏上了回晋国府的路。松烟满脸遗憾:“世子,您为了这一趟,都不惜扎金针止咳了,怎么却只跟沈大小姐说了这么几句话?太亏了。”
胡枢垂着眼帘,淡淡地道:“一辈子这么长,急什么。”
一辈子?这是要纳沈大小姐为妾,还是要金屋藏娇,收为外室?松烟琢磨着,没敢问。至于明媒正娶,他压根没朝那方面想,一个和人私奔,还撕毁了将军府婚约的女人,如果世子要娶她,只怕老夫人和夫人都得一头撞死。
马车停在了晋国府大门前,胡枢却扶着车门,咳得弯下了腰。
松烟急得直拍他的后背:“世子,您忍忍,金针反噬,只怕得咳一阵儿了。”
正在这时,一骑快马飞驰而至,马背上滚下个醉醺醺的蔡礼来。他手里拎着酒壶,踉踉跄跄地走到胡枢跟前,把他的肩膀重重一拍:“胡北斗,陪我喝酒!”
松烟忙道:“蔡公子,我们世子正咳嗽,只怕是不能陪您喝酒了。”
蔡礼拿眼瞪他:“如果你们世子不咳嗽,会喝酒吗?”
松烟无奈地笑了笑:“不会。”胡枢从不喝酒,大家都知道。
“那不就得了?”蔡礼抓住胡枢的肩膀,使劲地一拽,“走走走,你咳你的,我喝我的。”
“松手!”胡枢好容易咳完了一阵,直起腰来,“喝酒就喝酒,拉拉扯扯地作什么。”
既是胡枢愿意陪他喝酒,蔡礼便没再啰嗦,两人并肩进了晋国府。
此时夜已深,晋国府各处都落了锁,但胡枢身为世子,自然有特权,很快,厨房便按照他的指示,将一桌酒席送到了他的书房。
蔡礼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从博古架前路过,忽然看见了那盆红梅树,停下了脚步,伸手去摸:“这东西瞧着倒是稀罕,哪儿来的”
“住手。”胡枢咳嗽着,依旧抬手拦住了他,“别碰坏了。”
“什么嘛,跟宝贝似的,小气”蔡礼嘀咕着,去了酒桌,一眼看见席面上有酒坛,赶紧拎过来,一手拍开泥封,抱着坛子朝嘴里灌。
胡枢看了他一眼,道:“听说你自从武昌府回来,就成日买醉?”
蔡礼仰起头,灌了一大口酒:“我有什么办法,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沈大小姐她她死了。”
“胡说!”胡枢沉了脸,“我今日才见过沈大小姐,她明明活得好好的。”
松烟拎起茶壶,朝胡枢的酒杯里斟满了茶水,心道,什么今日,就是刚刚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