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蝴蝶_作者:唯刀百辟(340)

2019-01-30 唯刀百辟 民国

  “好的,明白了,这些我已经向学校确认过。”

  淮真有点莫名确认过还来叫我来?

  beckha追问,“还有个问题。你已婚吗?”

  她点头,说,“部分的。”

  “什么意思?”

  淮真简要解释了一下美国种族通婚法。

  所有问题问过,碧咸终于说,“很抱歉叫你来这里,收到两份你的资料,显示婚姻状况信息相悖。”

  淮真问,“你们是在怀疑间谍罪之类的吗?”

  队长笑道,“这令我们也很困扰,你知道,香港情报环境太特殊了。”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了。如果有,我们会再致电去宾舍。”

  离开警署,淮真乘四号巴士返宾舍,立刻打电话到三藩市,问云霞有没有在报上读到香港有新驻港领事的消息。

  云霞隔十分钟拨回来,“没有。”

  淮真又问,“再往前呢?从二月十四日我离港那天起。”

  云霞非常确定,“每天来的报纸我都和早川一起仔仔细细读过一次。”

  淮真向她说抱歉,又有点泄气,将今天在警署被问话的事情告诉她。

  云霞也不解“出入香港那么多人,资料误差很大,为什么偏偏针对你?”

  淮真道,“我也以为,针对的不是我,而是资料涉及到了身份更要紧敏感的人。”

  云霞说,“可是,除了从华盛顿州递出的资料,还会有哪里会显示你已婚?”

  淮真想到这个有点想哭,说,“也许驻港领馆这边比登报的消息要更快一点,或许过几天就能看到他们出发的消息。”

  “慢慢等一等,不急的。”

  警署也打过电话到恒慕义教授办公室询问淮真的情况,连带众人都知道她被英国人捉去警局问话。教授为此还叫她去教务室严厉批评,说她一点都不合群,不与同学交往,也不参加学校舞会,不像十七八岁、活泼开朗的大学生,难怪被警察叫去问话。

  长周末的礼拜五早晨,在河内避过香港雨季的教授太太带着梅与大女儿从河内返回了,致电到宾舍来,邀淮真下课后去半岛酒店的公寓喝茶,淮真立刻答应下来。

  电话最后,教授又在电话里头告诉她“前一天和马克去格瑞特吃美国菜,听餐厅朋友说,美国驻港领馆有领事与副领事的变动。你知道吗?”

  淮真道,“没有在美国的报纸上看到。”又问,“新领事的名字是什么?”

  教授说,“下礼拜就会知道。”

  淮真想了想,突然问教授,“从东岸乘邮轮到香港,要多久?”

  教授道,“过红海兴许三十四五日,绕行好望角兴许更久一点,六个礼拜左右。”

  如果西泽从华盛顿出发需六个礼拜,那么出港日期一定在二月十四日以前,甚至比她还要更早。那么她离开前往花街订的报纸上怎么会有关于他的新闻?

  三月七日总统竞选后,仍没有他的消息,她也曾沮丧消沉了很久,以为他再也不会明白自己讲过的话,又或者再不会原谅自己。但如果那时他的邮轮正行驶在红海的风浪里呢?甚至根本不需等到三月七日,就已经前往香港来找她……

  如果是这样,他的船应该已经,或者很快就要抵达香港。

  她没有再打电话向云霞确认情人节前的报纸。一周之内,一切都会有一个最终答案。

  那通电话过后,香港的天气突然跟淮真的心情一块儿放了晴。浑浑噩噩的过了两个多礼拜,艳阳天里,突然看山也是山,看海也是海,热带风景统统都有了轮廓,不再是一脉灰蒙蒙的剪影。

  因为礼拜五下课乘船去九龙,淮真中午特意回去宾舍换了件连身纱笼穿上有天在中环街上买的。热带比三藩市多了许多特权,一年多来第一次穿露出大半条胳膊腿的裙子。纱笼是藏蓝色,上头有淡蓝的蝴蝶花纹。头发拢在后头绑了条细辫子,纱笼下头配绑了细细的黑色绦带凉鞋。

  她知道自己今天应该很好看。午间上数学课时,教室前排男学生们时不时频频回头来看她,甚至包括宾舍女孩们常议论的某爵士侄子,一下课,公然追下山道,将她截在山腰。问她周末是否有空去石澳喝冷饮,然后找一家有冷气的电影院看电影。

  香港大学顺香薇树下沿蜿蜒曲折的道路下山,背后的山上散落的的灰色屋脊的香港大学砖石建筑,往远处却可以眺望到黄昏里金灿灿的狭长蓝色海峡,里头麋集着灰白色的舢板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