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往往引得人遐思不断、思绪徘徊。
也有些人因故早先知其究竟。
两个月的求学生活早已使莎朗习惯了乐馆的日日夜夜,甚至很多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有“婧容”这个名字。
婧容在这两个月完全沉浸在学习“音乐”这门新知识的快乐中——纵然主修舞蹈与乐理,四位教授的课程她都有所习得。她发现,这四位教授的课程各具特色:师父的乐理课古板但逻辑性强,名作赏析课和指挥课更是听得人心潮澎湃;师娘的舞蹈课注重基础,然而加上师娘多年来的丰富经验以及针对性指导,每个学生的见效却颇快;师伯的器乐课程理解轻松、重在操作,但他的讲解中往往以爱情举例,通俗易懂,更是青年学子的最爱;师叔声乐课条理清晰、实用性强、分量颇大。
五月初的正午日头还不似六、七月那般毒,又有轻风携带着周遭草木的清香气息,拂过面颊倒也提神醒脑。
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一手抱着一摞课本笔记的婧容伸出另一只手将栗色的发丝拨弄到两侧,内扣空气刘海随风飘动。阳光下,刘海下方那双水蓝色的大眼睛吸引了原本蹲在路旁的刚刚抬起头的延昭:“刚刚下课吧?师父的乐理课挺深奥的,难为你选乐理做为主修课,小师妹还适应吗?”
婧容微微一笑:“有劳大师兄关心,一切都好。话说,师兄在这路边上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婧儿愿意效劳。”
延昭看着婧容,一贯清冷的目光透着只对堂妹一人露出过的怜惜:“并不是在找东西,只是看见,这路边的金钗石斛谢了。”
一向孤傲的大男人也有葬花闲情吗?婧容觉得好笑,却不露分毫:“大师兄喜欢金钗石斛吗?婧儿也喜欢:金钗石斛,别名吊兰花,是一味常用的名贵中药材。石斛以茎入药,性寒、味甘,具益胃生津、滋阴清热等功效……”
“用于治疗热病伤津、口干烦渴、病后虚热、舌光少苔、食少干呕、目暗不明等症,”大师兄接口,“小师妹怎么懂得这样多?”
“回大师兄,石斛兰是婧儿的心爱之花。不似大师兄博学,通晓自然医药或许就如您通晓音乐一般自然罢。”
“小师妹过奖了,愚兄不敢当。”笑意却未变,目光凝视,彬彬有礼却又款款深情,“只是家父家叔研究医药,便稍稍沾染了皮毛而已。”
婧容感到仪表出众的对方的目光有些异样,下意识有些躲闪;却又知道大师兄出身于医药名门,加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皆是出彩,不禁心生仰慕。
看着眼前被日光笼罩得散发着光环的青春少艾又聪颖温婉的少女,延昭有些失神,脱口道:“婧儿,我们似乎以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婧容吓了一跳,心想:“大师兄一定是把其他姑娘和自己混淆了——我长这么大,之前只在这几个地方待过:依琴那庄园、麦迪科医院、碧血武馆以及努冈女子学院,都不曾遇到过斯托卡家的人。”于是回答道:“小师妹愚钝,不知大师兄所说,请大师兄见谅。”
延昭意识到自己唐突了,遂恢复到昔日的冷峻姿态:“随便问问而已,小师妹不必放在心上。”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正当婧容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场情商交锋时,听见延将唤她,便立马转头,抓紧这棵“救场稻草”。
“婧儿师妹!师叔派我来找你,叫你现在就过去。”
婧容道:“多谢将师兄!”这次她是发自心底地感谢!又转身屈膝,“师妹告辞。”便向声乐教室疾步走去。
“她竟然下意识地行了这么标准的屈膝礼!是她,果真是她!玛格雷-杰茜-克莱蒙,没想到我此生会在乐馆里与你再次相见!这是命运的安排吗?”任凭内心如何激动,在师弟面前依旧神色冰冷,抬了抬眼皮就算打过了照面,转身离去。
“婧儿,”师叔的教室与办公室紧挨,窗旁的金黄的密花石斛映入眼帘,明丽灿烂。或许是师叔一贯和蔼可亲的缘故,婧容每每听他讲话便不由得全神贯注、洗耳恭听,“穆校长和我说起过你最近的表现,你很上进,又有悟性,我们都很欣赏你。只是,”师叔捋了捋胡须,“以你的资质,更应该主攻表演、教学方向,而非毕业后日日夜夜与纸张、理论打交道。我的孩子,师叔希望你把乐理改成声乐学——当然,你也可以改成器乐。你们心之所学的知识基础乐理;深究乐理枯燥不说,若非钻研到极致,便如同扎进死胡同。据我和你师父师娘的观察,你很聪明,但很感性——不适合在这条路走到黑。婧儿,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