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年度考核的节目精彩纷呈:大师兄唱了一段歌剧,四种音色切换自如,且自拉小提琴作为伴奏;大师姐表演了寻常的竹笛曲目,却也能令人听到精湛的技艺;忻容载歌载舞;婧容将其最佳水平都发挥了出来;延将、延稷和姝容没有刻意夺人眼球却也分别再给的项目中脱颖而出……最令人惊讶的要数延懋和莞容的组合了:莞儿弹奏琵琶的同时,延懋一边用古语唱着男高音,一边配合莞儿变出戏法,比如玫瑰、鸽子等等各种有趣的物件跟随音乐的节奏和感情从莞容的指尖飘出,最后两人以默契十足的中音和声收尾,引得满堂喝彩。如此,两人的情愫便也不再是秘密,乐馆师生都明白了他们彼此的心意。
二人脱颖而出自是不言而喻;大师兄和大师姐自然要作为表率带领师弟师妹前去比赛、争光;其余进入候选与替补名单的徒弟分别有姝容、忻容、婧容、延稷、延将、延敦。延敦纵使天子愚钝不堪,但到底是叔夜乐馆的“老前辈”了,更何况其五大三粗的体格使其发声极具穿透力,比赛时若是用来和声倒也不错。
倒是延悟令人惊讶——他虽然比不上前头这几位,但是这几年来,比起他刚进乐馆时不开窍的模样,他的进步可谓突飞猛进,师父和师娘也都看在眼里。他稍有天分,也格外勤勉,只是按照规则还是落选了。“师弟起名果真大有深意——‘延悟’,虽说较旁人而言有所‘延迟’,但到底能有所‘悟道’!师弟的眼光还是这么刁钻,不逊当年啊,哈哈哈……”馆主穆炳昭笑道,拍了拍奈德师叔的肩膀。奥博利-奈德报以微笑,却在内心思忖:“是吗?真是这样吗?若我当真眼光刁钻,怎的这十几年来都不曾真正了解师兄你呢?那种枉悖人伦之事,莫非真是你做的?师兄啊师兄,在你面前,师弟哪里敢妄言‘眼光’二字。”
入选对于出身艺术之家的忻容而言早在意料之内;意料之外的,却是莞容与延懋的珠联璧合。且不说忻容乃健全之身,其容貌、才华与家世皆非常人可比拟;她生性清高,难得心有所属,可偏偏,她心仪之人相中了一个除了家世相当之外无法与她相提并论的盲女!“上帝啊,”忻容心中反反复复呐喊着,“那人若是大师姐,若是婧儿,我丝诺-伊莱亚斯便认了。为什么一定是莞容?给我一个够分量的对手不好吗?”
忻容一边想,一边往宿舍方向走。进门前,却听见大师兄高声所说之言,心下大惊——“六年前在你父亲克莱蒙老侯爵的寿筵之上,你跟随你母亲在依琴那庄园门口接待过我,那是你我的初次相见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记得了呢——玛格雷-杰茜-克莱蒙?”延昭动情地质问,便因此断定婧容因为恢复听觉的手术而失忆。
透过房门,忻容听见婧容冷冰冰地回敬道:“回大师兄,婧儿不才,却也绝非无情儿女。您所说的家父寿筵婧儿自然记得,自己随家母待客之事也有些印象。但那几日来宾众多,婧儿听觉尚未恢复,自然无从知晓绝大多数来宾姓名——除非母亲特意提起。两位都德医生婧儿倒是在宴会间偶遇过,他们品行高尚,绝非庸医之流,不可能将婧儿治得失忆,况且周围亲友也未曾有人怀疑过此事,大师兄仅凭婧儿记不得一件微不足道之事便作此猜想,岂不过分草率?究其缘由,到底是婧儿当年又聋又哑,又有皇后姐姐一向艳冠群芳,便从未在宴席之事上留心过,仅此罢了。”
“莎朗,还是杰茜?你口口声声唤我为‘大师兄’,可有考虑过你我的关系!”
莎朗闻言,一字一句讲得分明:“通过您方才的言行,婧儿自觉无福与大师兄心意相通、观念相符,还望大师兄自重,不负师父师娘一片苦心。”便作出了“请出门”的手势。一向心高气傲的延昭从未如此难堪,冷哼一声便摔门而去了。
忻容怕婧容知道自己已然听见感到不自在,便打算先溜出去逛逛再回。延将与忻容偶遇,想到近来婧容似乎心事重重,很是担心,延将便询问忻容缘由。忻容顾念二人两年两处的同门情分,不敢妄言。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延将一向把忻容看作自己的亲妹妹,他坦言自己从“莎朗师姑”在碧血武馆为自己挡酒之时便对婧儿倾心,直至今日不曾变心;他想请忻容拿主意。
几天后,忻容前去打探婧容心意,方知婧容与延将两情相悦,只是碍于忻容。忻容坦言自己与延稷、延将只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终归是兄妹之谊,毫无非分之想;对旁人眼中的“高富帅”大师兄更是没有感觉;反而认为延懋才是女子良配,只可惜延懋早已心有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