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挑起柳眉,轻笑起来:“东楚这是要与天命为敌么?”
一声嗓音清清淡淡的传了过去,然而在猎猎凉风中是那么的清晰,东楚船上的近万人马,在这阴冷的天气中紧张的大汗淋漓,原本就生怕对面的敌人忽然来上一箭,把他们射成马蜂窝,此时听见这话,更是人心惶惶,面色苍白。
东方润无语的摇摇头,这女人真敢说,脸不红心不跳的自认天命。
这其中的猫腻他们都心知肚明,然而面对敌方的将士,这是最好的攻心之策,只从他身后那些粗重的呼吸,就能看的出,效果不错。
这么想着,唇角越发的温软,不由得带起丝丝欣赏的弧度,这一笑,身侧的莲公主忽然皱了皱眉,原先天下疯传他爱慕那个女人的消息,她是不信的,毕竟这一切的阴谋她都清清楚楚,不过是个烟雾弹罢了。
可是如今再看,她却无端的信了几分。
一向看似温润的皇兄,实则内心有几多寒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兄弟姐妹共十一人,通通在这个男人的笑容中下了地狱,而她,若非四年前无意中发现他找了极多的术士研究那个名为炸弹的东西,又正巧对这术术极有研究,只一闻一观一听,就察觉出了那东西和烟花爆竹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当属同宗同源,也不会留下了这一条命。
自小,皇宫中姐妹众多,美貌的,心机深沉的,才华横溢的,而她明明每一样都出类拔萃,却一直以来籍籍无名,是因为她早就明白,那些父皇的宠爱和名声,只会是她们的枷锁、牢笼,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想要活的安稳,就要先懂得隐藏。
即便如此,在她的心里,还是瞧不起那些同为公主的姐妹的。
她隐于暗处,冷笑的看着那些所谓的第一才女第一美女们,只有她自己知道,五国之间,没有任何的一个公主如她这般,美貌冠绝天下,才华精绝无双,然而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
她和亲嫁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制炸弹、挑内乱、夺格根、灭北燕、平西卫、当女皇、开恩科、震朝堂、访东楚……她冷眼观着听着她的一切,看她在天下间扬名,世人只知慕容冷夏,从没有人知道,东楚还有一个并不输她的莲公主!
最讽刺的是,就连她的一条命,也是靠着那女人制作出来的炸弹,才保了下来!
而后来的日子,她在皇兄的眼里,作用亦不过是研究那炸弹的工具。
别看皇兄待她从来和善,她这在皇宫中长大的公主,又怎么看不出他眼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冷意,那并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对于所有人的防备,即便是他的生母,太后。
可是现在,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身边这个不相信任何人,从来内里森凉如冰的男人,竟然在看到对面那个女子的一瞬,眼中的冷意化了……
那随意的一挑眉,一眯眼,一耸肩,透出了多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情绪,那关于爱慕的传言,究竟是一个烟雾弹还是他由心而发之事,也许他根本就分不清楚。
连自己都以为是在做戏吧,然而究竟是戏子无情,还是戏如人生,真真假假中谁又能分辨的了?
莲公主无声的笑了,这个可怜的男人啊!
一声笑语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只见对面战船上的女子,来回掂着手中那个她送去示威挑衅的炸弹,挑眉道:“做的不错。”
话语中没有讥讽,是实实在在的认为不错。
而正是因为如此,让莲公主的心中猛的烧起了一把火,那随意的又含着几分鼓励的语气,分明是师傅称赞徒弟,大人表扬孩童,站在一个完全高出的阶级上,做出的评价。
那是一种藐视!
莲公主紧紧的攥起拳,下颔抬的高高,不愿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失了风度。
她微微一笑,极美,望着冷夏点头:“多谢夸奖。”
寒风带着些微微的冷意在海面上游弋着,杀气却渐渐的淡了下来,两个女人相互对视,只一刻后,冷夏便移开了目光,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筋骨,在这船上一等等了小半夜,从炎夏忽然变的寒冷,真有些不习惯。
莲公主眼眸一亮:“你怕了?”
东方润和战北烈,同时皱起了眉。
冷夏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半响后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女人竟然将一个对视,当做了相互间的较量?
好笑的摇摇头,她问道:“你可知道,你我之间最大的差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