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车马从沛县出发,约一个半月后,才到达海陵县。
海陵县以“海”为名,是海域之区,盛产海鲜,盐。大汉时下不兴吃海鲜,兴吃,“牛,羊。”所以准确来说,沿海地区盛产“盐。”
又一个星期才到达“盐渎。”
盐渎东临渤海,南与南通接壤,西南与泰州,扬州为邻,西北与淮安相连。这几个大城市团团将“盐渎”围住,只留东面朝海,形成了一个“U”字,朝海的那一面自然是“U”的缺口。
阿娇一干人等的位置,就处于u字缺口处的“滨海城。”
滨海城因靠近渤海而得名,这里的民风淳朴,因远离长安中心文明,所以这里的百姓气息彪悍,看起来很不好惹。
一行人,一辆马车,阿娇等人满面风霜,蓬头垢面,穿着更是破破烂烂,可偏就体态不凡,在这人满为患的街道上显得颇为怪异。
只见有一流氓,喝得醉醺醺的,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没个正形,眼看着要撞上阿娇。
突如其来的黑团团,阿娇还没看清此人的面貌,此人就被孙奇一剑推开,待阿娇回神,只见那醉汉已倒地大哭道,“哪个没长眼的东西,推我!屁摔得可疼了!”醉汉脚后跟发力,不用手撑,三下五除二站起,不稍几秒走到阿娇面前耍赖,“赔钱,摔伤我了。”
孙奇皱起眉头,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醉汉,下一秒,孙奇将阿娇扯到自己的身后说道,“女郎小心,此人虽说年纪不大,却有武功。”
阿娇从孙奇身后走出,仔细打量面前这个醉醺醺的少年,心里止不住的惊叹,此人五官长得实在完美,满是泥垢的脸都无法掩盖醉汉的美。
醉汉名叫单稚,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三年前流落到盐渎,东街讨饭吃,西街讨酒吃,盐渎百姓对此人忍耐甚久,终于在某一天集体不给他饭吃。
不给他饭吃,单稚自以为有武功,打主意抢,抢得民怨沸腾。盐渎的百姓们忍无可忍,想出办法整治单稚。就这样彻底断了单稚的吃食。
现下单稚已经饿了半个月,靠生吃郊外野兔存活至今,因今日有一大户办宴,他为了吃酒解馋,偷偷溜进大户的厨房里喝酒,被人发现从酒缸拖出暴打一顿。
“看来,那执剑侠士武功高强,今日这单二傻子怕是又要被打。”一位盐渎百姓说道。
“打死了好,省得他天天乞讨偷吃抢吃食,都十五六岁了,还不肯自食其力打死活该。”
周围人都期盼孙奇打死单稚,孙奇也准备顺应民意,为今后在此地做生意做铺垫。
孙奇旋即拔剑,气势如虹,眼看就要将那单稚一箭穿心,阿娇一声喝令,“住手!”
孙奇依旧将剑刺在单稚胸口,而后问道,“女郎为何阻止?”
阿娇向前将孙奇的剑挪开,背对孙奇说道,“此人我能改变他,为何不加以利用,也许他不如世人所讲的那样不堪。”
盐渎有一百姓向前踏出一步,拱手说道,“此人可杀,还望女郎允许您的义士杀之。”
“他犯有何错?”阿娇问。
“十五六岁不懂得自力更生,偷吃他人之食,可杀?”
“偷吃死罪否?”阿娇问。
这位百姓不能回答,于是只能退回人流中。阿娇转头向孙奇说,“将他扶上马车。”
盐渎百姓见有人带走单稚,此后再也无人在盐渎东西两街乞讨偷吃抢食,便不再做声,纷纷散去。
此后——秀妲牵着马车随阿娇在盐渎集上逛了许久。
约一个时辰后,躺在车内的单稚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直勾勾地盯着车蓬顶,倘若阿娇和孙奇任何一人此时在车内一定会惊讶,单稚的目光不再似之前那般浑噩,而是透着不同寻常的精明。
单稚轻吐一口气,“老天真的不公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又约一个时辰后,车马停在一个三进院门口前。
院落门口有一棵粗壮结实的香樟树,秀妲牵着马车向香樟树旁行去,待到十米处时勒马,将缰绳捆绑在树上后拍了拍马背,面露微笑,“马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嗯——”几声哈欠声响起,秀妲疑神疑鬼地扫视周围,以为是馆陶公主来了,要抓翁主回去。
“哎呀!”秀妲拍自己脑袋,才想起车内有一个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