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胡氏躺在暗沉的木屋深处沉沉地睡去,胡山偷偷将草帘撩开,深情地望着胡氏那花白的头花,咬一咬牙,从旁屋拿出弓箭向深山而去。
走在诡异阴森的山路上,胡山还惦记着镇上巫医说的话,“这叫风湿。”什么风湿?胡山可搞不清楚那是什么病?只是老婆子每回疼得哭,他心里难受啊!今晚一定要有所获!
咦!忧心忡忡的胡山看见远方有火光,定然是有人在此歇脚,胡山本不想靠近,可突然猛地一声惨烈的人叫声响彻长空,胡山心里一紧,莫不是有人掉野兽坑里去了!这野兽坑可不是好家伙,人一掉进去没人搭救,一晚过后肯定死个透心凉,希望不是竹子坑,插满尖锐的竹子坑,一但误入必死无疑。
胡山不想见色不救,就算是为了老婆子积德,这人一定要救,打定主意的胡山声源处靠近。走了大约百米,撩开树叶,又一声惨烈的人叫声响彻长空,眼前这一幕可把胡山的腿吓软了。
一个满脸胡渣穿着贵气的中年男人,正执一把长刀杀人,已经杀了两人。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一个士人打扮的读书人,银白色的月光下,这个读书人的脸被胡山看得一清二楚,长得尖嘴猴腮脸,邪恶的嘴唇向两边扯开,冷笑着对那位满脸胡渣的男人说,“侯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迟早这刘氏的天下会是您的。”
“谋反!”这两个字眼涌入胡山的脑海中,使之浑身一颤向后退一步,怎料踩中树枝“咔嚓”一声响,这轻微的响声在这山林中,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容。
刘濞转身厉喝,“谁?给我死出来。”
胡山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杀人、造反这两个字已经刻在胡山的脑海里,让胡山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却下意识跑!跑!跑!
刘濞心一沉,如今,他要造反已经有两人知晓,这两个背叛者已死,现在有人知道并且这人还跑,可不能让他跑了,刘濞拔剑狂追,在一百米处,手举长剑人头即刻落地。
胡山不甘心睁大双眼,仿佛看见了胡氏!
“侯爷!如今这山民已死,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那两个背叛者伪装成山民,造成他们三人被野兽撕裂的现象,然后放上伪造的“晁氏玉令。”再大肆宣扬这几人的死跟晁错有关,到时候“清君侧”的名号更加名正言顺。侯爷你想,如此失德的人向皇帝提出的削藩政策,可信吗?天下百姓愚蠢如驴,只要操控谣言,剑指未央,到时侯爷得天下指日可待!”
尖嘴猴腮的士人提出歹毒的计谋,刘濞认为可行,旋即说道,“这事你去办,记住!亲自去办!”
天蒙蒙亮,细雨纷纷落下,胡氏一大早起来不见老头子胡山的身影,于是将家里里外外找个边,还是不见老头子!胡氏忧愁地转头望向窗外,窗外绵绵细雨像针像线,这时微风袭来,空气中的沉闷使人心里越发的不安。
胡氏搓揉双手,眉头紧蹙,昨晚她梦见老头子掉进野兽坑里去了……
越想越不安,胡氏旋即从木屋深处拿出一根木棍拄着上山,许是着急,踉踉跄跄的未走百米就摔一跤,走到半山腰时,虚弱的胡氏因为体力不支不小心一脚踩空,身子犹如重石落地,掉入野兽坑,身体被竹刺穿了十几个洞,顿时鲜血直流…
……
几日过去,沛县城中谣言四起。
远在盐渎的盐九一无所知,正在买布匹和酒还以及干果。今日跟女郎深申请归家日,女郎是个好人一口答应,并且见他平时最卖力,今日不仅提拔他当孙氏海盐场分支的队长,还赏了他一百刀币。如今他兜里起码有五百刀币,这五百刀币被他当做宝贝一样层层包在细软里准备带回家孝敬二老。
小时的他并不叫盐九,而是叫胡九。因为顽劣被老父赶出家门。出家门时年少轻狂的他向老父大吼,“假如我胡九挣不了五百刀币,就不回家。”如今他有五百刀币,心中却五味陈杂,十年没有回家的他万分激动。
三年前的他一无是处,直到两个月前有幸进入孙氏海盐场当雇工,人生就像开花一样。不要说人生就像开花一样,它的残酷让人承受不起——当盐九乐呵呵地出城,骑驴七日到达沛县时,一进城半路有人议论青山脚下一住户,三天前身死山中,如今在沛县官衙里,听说是朝廷大臣晁错的家臣害死的。
此一消息,顿时让盐九心如撕裂般痛,清酒碎了湿一地,干果颗颗如玉珠落地东奔西走乞丐抢,“砰”的一声,布匹掉落,人如马飞,向沛县县城衙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