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仙力就这样被它勾销了?
她随手拿根小树枝,在潮湿的地上心不在焉地戳着。也许该找个活物试一试?小鸟,鱼?
正琢磨着,一对倒霉喜鹊送上了门。黑翅膀白肚皮,栖到狗屋上,发笑似的对她“碴碴”几声。
豆蔻心中一动,力场如无形的大网罩过去。喜鹊似觉危险,双双振翅欲逃。
她的意念立刻追上:别动!
——意外的事发生了。刹那间,喜鹊硬梆梆坠在了地上。
豆蔻愕了一瞬,连忙几步纵去:两只喜鹊都僵了。翅膀停在飞的姿势上。如同逼真的假鸟,眼珠子暗淡地凝固着。死了吗?不,心脏还在跳。
但身体的活动功能似乎被她剥夺了。只是念头一动,这件事就发生了。无需真言,也无需掐诀。
豆蔻愣着,嘴巴撮成了圆。原来是这样的神通么,禁锢?
一块有毒的神仙肉为何能赐予她这样的本事?豆蔻不明白。
她只觉自己钻进了一个美梦,嘴巴有点合不拢了。
若能把王爷定成喜鹊这样,她可就飙上人生巅峰了。还有呼雷和刘元两只牲口……
她把喜鹊搁在地上,力场再次罩住,用意念为它们解了禁。
喜鹊立刻蹬一蹬树杈小爪,挣扎着爬了起来。振翅一飞,七倒八歪地走了。显然吓破了胆子。
豆蔻一手撑在假山上,陶然对它们远眺着。心里一片美好风光,窃喜得没法自处了。
一名护卫从假山后探出脑袋,困惑地瞧过来。
他什么都看见了,但是摸不着头绪。现在满眼的戒备和寻味。
此人二十出头模样。个子不高,有点阴柔的女相。但并非清秀的少女之相,而是发了福的大娘面孔。满额的褶子,一抬眉就起浪。嘴唇天然有点拱,好像在跟女婿怄气似的。
豆蔻隐约记得呼大牲口喊他廖十三,也有人喊他十三娘。
她和廖十三遥遥对视,彼此心怀鬼胎,眼睛忽闪。他看不透她的猫腻,又缓缓蛰回阴影中去了。
豆蔻蹑手蹑脚地过去,把脑袋伸到石檐下。眼睛骨碌碌向阴暗潮湿的石洞里找人。
过了一会,廖十三轻咳一声,蹭着步子尴里尴尬地走了出来。心想,豆氏咋这样乱来哩,叫老子还咋当差?
豆蔻站直身体,不认生地跟他打招呼,“十三,今天你当值啊。”
廖十三的脸红了,挠挠腮帮子没搭腔。秃睫毛的眼睛避着她。头矜持地转向一旁,作深思状。
豆蔻:“呼爷没来找我练功啊?”
十三支吾一句:“没。他今儿护王爷进宫。”他的声音在喉咙里转悠,口齿十分含混。
豆蔻几乎可怜他:怎么娇羞成这样子?
她又没臊他,也没跟他打情骂俏,脸红得要熟了。
亭子里还有个护卫,警惕地冲这边瞧了一会,缓缓走了过来。步子迈得很慢。是一种蓄足了势、随时能飙成极速的慢。以前在“绝仙谷”,狼妖们扑猎就这架势。
他的脸很不俗,像世家的书生公子,透着冷冷的清秀。名字倒俗透了,叫李瓜。
到了这边,李瓜立刻主持大局,平淡地问,“十三,怎么了?”
廖十三挫败地应了一声,“瓜哥。”目光对豆蔻一睃。好像在说:还不是她在作怪?
瓜哥把一张寡欲的脸转向豆蔻,“呼爷有事,姑娘今日请自便。”
豆蔻浅笑微微,“王爷就让你们两个看着我,不怕出乱子么?”
李瓜声音低下去。“能出什么乱子?”这样的低声显得六亲不认,表示他是绝对的硬茬儿。
“我的意思是,万一我逃跑的话你俩能应付么?”
李瓜静静地说,“姑娘多虑了。”
豆蔻松了口气似的一笑,“那就好。我怕自己一个冲动想搞事,你们应付不了。”
两人抿紧嘴不吭声。眼睛却都吭声了:你搞一个试试。
豆蔻大有玄机地一笑,拽着步子离开了。东张西望,比遛鸟的阔少还悠闲。她不去厨房吃早饭,却在园子里寻一些小生灵开刀。谁撞见她就让谁倒霉,大家一视同仁。
她蹲在书带草边虐了蚂蚁;又在桥上折腾了一群锦鲤。鱼儿一会游一会不游,来回十多次,集体被她玩得紊乱了,直往水面上逃窜。
她经过树下,燕雀纷纷坠落,仿佛天降鸟雨,“噼里啪啦”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