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干吗?你不是说很忙吗?”
在整个韩国,敢这样怠慢他的女人恐怕只有面前的这个临时演员。
“我在想,女人七小姐会不会在舞台上被舞伴的脚绊倒呀?那可是花钱都看不着的呀!”
自己的老婆第一次登台演出,他不仅不带玫瑰花来,还用那种话来打击她,这种人真是少见。那一刻,惠灿真想把手里一直握着的清心丸药瓶砸到他的脸上。可是,她做不到,她已经根本就没有了力气。她脸色苍白,带着苦涩的语气说道:
“既然想看,就坐到座位上去看吧。看我现在的状态,你的希望百分之百会实现的。”
尚永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足足有半分钟。
———这个女人在十八岁的时候也这样胆小吗?
他不知道。哼,在明成高中戏剧部的时候,她不是动不动就这样说吗?
———就戏剧而言,剧本创作本身比在舞台上表演更有魅力。我和那些一心想演女主人公的庸俗的人在本质上是不同的!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不想演,而是演不了。他真想讥笑她的谎言和可怜的自尊。其实,他来看这部戏剧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这个。那是什么呢?是因为觉得扔掉那张票太可惜,还是真想看到这个可恶的女人被舞伴绊倒在舞台上呢?可是,看到她在不住地颤抖,那一堆理由突然一个也想不出来了。他不知不觉地朝她走了过去,说道:
“试着做深呼吸!深深地吸气!”
“你说什么废话呀?”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没有忘记反驳。他接着说:
“我教你一个秘诀,在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的时候很有效。别说废话,好好听着。这可是舞台经历比你多上几百倍的‘前辈’的教导!”
说实在的,惠灿那一刻真想大声叫道:“怎么可能有那种秘诀?你这个骗子!”可是她没有叫。她几天之前就曾许诺要听他的话,况且现在他要教的秘诀也是她所需要的。就算是根救命稻草吧!于是,她带着这种想法,按他说的深深地吸气。接着,他又说道:
“再呼气,吸气,呼气……”
这就是秘诀?可是眼下又没有其他什么办法,惠灿只好照他的话做。就在她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尚永生硬地又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接下来唱歌。”
“唱歌?什么歌?”
“随便什么都行!大声唱出歌词来,只要是能唱完的歌曲都行。现在开始!”
惠灿的眼睛瞪了足足有五秒钟。这个家伙说是“秘诀”,可这不是在戏弄我吗?然而,他的表情却很严肃,不像是在戏弄她。这真的就是“秘诀”吗?该死的!五秒钟后,尚永和化妆间里的人听到了她的歌声。那是人们十分熟悉的旋律。
“不管是孤独还是忧伤~我都不会哭泣~我会忍受、忍受、再忍受~为什么要哭泣呵~~~”
这是一部八十年代的动画片的主题曲“小甜甜”。一听到歌声,人们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她的嗓音立刻低了下来。他使劲一拳“怦”地一声砸在化妆台前面的桌子上,气势汹汹地对旁边的人说道: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把头转过去!”
这句威胁性的话很有效,别人都将头转了回去。惠灿接着唱起来:
“笑着仰望吧~仰望着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天空~歌唱吧!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小甜甜~!”
就在刚才,惠灿还在两腿打颤、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似的。可是,在唱到第二段的时候,她觉得呼吸比先前顺畅了。真是奇怪!就在这时,快要轮到她上场了。一直忙于演出事务的时宇这时候过来对她问道:
“还好吧?能行吗?”
一个声音从旁边回答说:
“没有理由不行!我已经被她踩了无数脚了!”
是尚永,他的语气仍然是那样的生硬。就在这时,刚才还支配着她的颤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是因为刚才吃的清心丸,还是他教的深呼吸和唱歌,抑或是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她无从知道。
———没有理由不行!
最近,惠灿觉得,虽然这个男人一天有三十六次都像是个邪恶的坏蛋,可是还是有那么一次—五分钟左右,还是个不错的男人。此时此刻就是这样。惠灿嘴里念经似的嘀咕着,和其他演员一起上台了。猛然,她有了一种在失去记忆以来从未有过的强烈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