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呢?”皇上看向垂手而立的几位尚书。
“臣以为,应该查清查明,以正国法。”古翰生先站出半步表态。
“臣附议。”罗仲生跟着表态。
“婆台山一案如今正是吃重的时候,这会儿出来这桩案子,臣担心这是有人故意借此分散人力人心,别有所图。”礼部郑志远提出异议。
“你看呢?”皇上看向刑部周尚书。
“臣以为应该查一查。”周尚书急忙表态,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这事是该查一查。
那天听阮谨俞说了调查金守礼一案的发现,以及阮谨俞对他的提醒,他足足想了半天一夜,思前想后,决定目不斜视,立定脚跟做人,凡事只看事不看人,碰到的事情,依国法律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决定走一心为国的路子,虽然坎坷,可这个当口,最坎坷的路就是最踏实的路,应该也是最安全的路。
“嗯,那就交给刑部吧。”皇上一句话定了调。
“是。”周尚书没推辞。
皇上最近几天脾气极大,推辞的结果,九成九是挨上一通骂,还是得接下这差使,说不定还附带出来个限期,不如痛快接下。
“好了,先这样吧,朕支撑不住了。”皇上厌烦的挥了挥手,“退下吧,明天,你们也都去送一送二哥儿。”
金相几个急忙站起来,连太子在内,躬身退出。
退到殿外,下了台阶走出十来步,秦王脚步微顿,眼风斜着太子和魏相,招手示意周尚书,用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微笑道:“这案子交给十七吧,也省得他闲着淘气。”
“是。”周尚书欠身答应。
他也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是因为阮谨俞闲着淘气,他那也不是淘气,而是因为这桩棘手无比的案子,刑部里,只怕也就阮谨俞敢接了。
他正发愁怎么样才能理所当然的既把这案子交给了阮谨俞,又不会让人家认为他站了队,至少不能认定他站了队。
秦王这一声吩咐,真是太及时太体贴了。
周尚书一时有些感慨,若论体恤下属,秦王爷真是没话说,天生的仁厚。
第616章 外和内
阮十七接了骆远航的案子,以及周尚书那句:这是秦王爷的意思,出了刑部,直奔秦王府。
书房里,秦王在,金拙言在,古玉衍古六和李文山也在,阮十七扫了一圈,团团见了礼,顺口问道:“小陆呢?”
“在暖阁。”古六立刻接话,眉眼都是笑,“快去找他!”
李文山笑着轻轻拍了下古六,示意他别说了。
“他大约得一会儿,你要是急,就去暖阁……”金拙言的话没说完,就被阮十七打断,“我不找他,顺嘴问一句,我找王爷。”
“骆远航案子的事?”秦王也带着笑,看着阮十七问道。
“嗯,怎么审?”阮十七不用让,挑了把椅子,坐到了李文山旁边。
“你打算怎么审?”秦王反问了一句。
“那个潘志,谁的人?”阮十七没答秦王这一句,看向金拙言问道。
“这你得去问老郭。”金拙言摊手。
“老郭也在暖阁,要不我陪你去?”古六伸头笑道。
李文山抬手在他肩膀拍了下,“说正事儿呢。”
“不去,我又不急。”阮十七斜了古六一眼,看向秦王,接着道:“潘志那状子,我看过了,状子上的那些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但银子是不是进了骆远航的私囊,那就不好说了,地方上的弊端,你当年微服游历过,肯定看的清清楚楚,至少大江南北,算得上一片溃烂,可这根子,在上头。”
阮十七手指往上捅了捅,“这些年,这几十年吧,这规矩差不多从先帝那时候就这样了,地方官要想考评个卓异,两件事绝对不能有,其一是报忧,其二是要钱。要是两样都有,那就连个平平都不用想了,必定是下下,这地方上,不报忧还勉强能撑一撑,不要钱,这日子可难过。
偏偏太祖定下的规矩,但凡钦差出京,沿途所见所听,须得写成日志,三日一报,送到吏部,归到各路州县考评各处地方官,本朝钦差又多又杂,根本打点不来,要想这上头好看,脸面上一定得维持好,比如驿路驿站,城门城墙,大街小巷,贡院县学,都得象样,这个象样,可都得有银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