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是危若累卵了么?
李学璋一步一步挪到上房门口,呆呆站在廊下,仰头看着已经有些晦暗的天空,心一点点往下沉,一路往下沉,沉到沉甸甸的压的胸口一阵接一阵的痛。
他远在秦凤路,消息太闭塞了,他不知道太子竟然岌岌可危到这种程度,可李家,不,他和儿子,已经涉入太深,深到拨不出脚了!
李学璋呆呆站了不知道多久,小厮掂着脚挂起灯笼,李学璋眯眼看着素白灯笼,恍过了神,“夫人回来没有?”
早上好象听说夫人去唐家了。
“回老爷,已经回来了。”小厮忙欠身答道。
李学璋嗯了一声,大步往外走。
刚出来转个弯,陈姨娘提着裙子从一座亭子后急急奔出来,“老爷,老爷!”
李学璋顿住,皱眉看着也不知道是因为跑,还是因为激动的有点儿气喘的陈姨娘,“怎么了?”
“老爷,我可算见到您了,老爷,七哥儿……”陈姨娘压着满腔的委屈,可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李学璋打断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事儿就去寻夫人,这内宅的事,你寻我做什么?好了,就这样,如今是孝期,没事不要总是来找我。”
李学璋说完,抬脚就走。
陈姨娘呆呆看着几步就走远了的李学璋,无数委屈掺杂着失落无助,以及隐隐的恐惧,抖了半天嘴唇,却没敢哭出来。
第536章 算和计
严夫人正歪在炕上,看着李文栎长女,今年十四岁的大姐儿李章玉给李文林的儿子,六岁的李章聪说一首诗。
李章玉的性格儿很象李文楠小时候,爱说爱笑,胆子略大,一首诗说的乱七八糟,却信心十足,气魄不凡。
李章聪听几句眨一眨眼,时不时嘀咕一句,“真是这样啊?大姐姐,真是这样啊?大姐姐真是这样啊?”
严夫人看的笑不可支,和李章聪道:“诗词上头,各人有各人的解法,这是你大姐姐的解法,你听听就行了。”
“我知道,叫姑妄听之。”李章聪雀跃答道。
李学璋进来时,严夫人和李章玉正笑李章聪这个姑妄听之。
李学璋听着笑声,和李章聪委屈的嘀咕,心里一宽,顿时从心到身和缓下来。“笑什么呢?”
李章玉忙拉着李章聪起身给李学璋见礼,“回翁翁话,我给聪哥儿解诗呢。”
“解哪首诗,拿来我看看。”李学璋落了座,接过李章聪抢着递过来的诗本子,听李章聪学了几句,就大笑起来,李章玉嘟着嘴,“翁翁笑什么?太婆说了,诗词上头,各人有各人的解法,怎么解都不算错。”
“这话在理。”李学璋一边笑,一边转头和严夫人说话,“这孩子随楠姐儿,解诗解词,先从吃的上头说起。”
“脾气性子也象。”严夫人爱怜的抚着李章玉。
“我到秦凤路的时候,楠姐儿还没她大呢,这一转眼……”李学璋想着楠姐儿,黯然神伤,“十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楠姐儿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阿玉,带你弟弟到你阿娘那里吃点心去,看着聪哥儿,不许多吃糖。”严夫人没答李学璋的话,先吩咐李章玉,李章玉忙答应了,牵着李章聪,两个人说着话儿,往后园黄二奶奶院里过去。
曼青度着严夫人的意思,悄悄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众丫头婆子,自己出了门,垂手守在帘子外。
“楠姐儿快回来了,后天一早,唐家大爷和古大奶奶就侍候唐尚书和随夫人启程回南,唐尚书病了,这一趟,只怕……”严夫人一声长叹,这一趟回去,有生之年,她只怕再也见不到唐尚书和随夫人了。
“唐嫔的死,皇上责备到了江娘娘,说是已经不许出宫,因为熊家那桩小案子,那桩案子我仔细看过,和赵家关不上,就是这么桩小案子,连累的赵长海在京致仕,计相的位置,落到了侯明理头上,太子这是……”
李学璋紧拧着眉头,忧虑忡忡,“太子不易,我想到了,可没想到了……唉!”李学璋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莫先生刚才来了?”严夫人看着浑身上下就一个愁字的李学璋。
“是,和我说了好一阵子话,叙了些别情,林哥儿被阉这件事,看样子他不知道,唉,说起来,当初还是我荐了他到江公子身边参赞,如今看来,我荐他过去,是福是祸,还在两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