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蛾笑道:“也是多亏小姐想着,我看姑爷一向不在这些事情留心。”
顾雪萝拨弄着小盒子里的藤萝果子, 说道:“这夏天要过去了,林檀这几日睡得也好,他这一年一受的罪,现在也算过去了。”
主仆二人正在闲聊,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顾雪萝被惯的一顿,继而掀了淡青色软帘子问道:“怎么了?”
车夫回道:“回夫人的话,前面的路正在修整,估计是过不去了。”
顾雪萝将软帘放下, 向他吩咐道:“那便绕路回去吧,远一些也无妨的。”车夫答应了下来,便从比较安静的四角街上绕过去。顾雪萝百无聊赖地靠在车璧上,闭目养神。银蛾依旧半掀开软帘,向街上张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银蛾却忽然叫了停车,一边轻轻推了推顾雪萝,口中唤道;“小姐,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太子?”
顾雪萝立刻睁开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寻了一回,果然看见乔装过的太子,怀里搂着两名烟花女子,摇晃着,笑着,正在往醉梦楼的门里去。
顾雪萝不太相信眼前的情景,立刻叫车夫把车悄悄靠前,再三确认了之后,才认清楚,那人确实是太子。她皱着眉头,思考良久,才对车夫道:“回府吧。”
马车再次动起来。顾雪萝猛地放下软帘,脸上带着几分愠怒。之后,就用手支着额角,一句话也不说。银蛾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顾雪萝睁开眼睛,连语气里也带着怒意,:“这便是父亲给珠玉寻的好亲事。”
银蛾怕她生气,连忙回道:“或许太子殿下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也或许是被人诓来的,小姐您不必太过担心。”
顾雪萝摇了摇头,道:“你看太子的神情状态,估计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还巴巴的乔装过来,真是煞费苦心了。”
银蛾垂下了头,道:“小姐,要不然给老爷修书一封,把这件事告诉他?”
顾雪萝开口回道:“没用的,父亲是不会管这些事的。没准还会说我爱管闲事。”
银蛾又问道;“那可怎么办?”
顾雪萝摇了摇头,靠着软枕闭着眼睛,却不再回话了。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林府。顾雪萝因为有心事,也不像往日一样,看下人们往园中培土,再给桂树和梧桐浇水。顾雪萝径自走到内室,在漆案前面,烦躁地思考着。银蛾添上了香料之后,就悄悄退出去,在门口等着。
林檀从外面回来,照例走到晚桐院里来,看见顾雪萝在那里扶着额头,便上前问道:“在想什么呢?”
顾雪萝抬头道:“太子平日的操行怎么样?”
林檀坐在了顾雪萝对面,隔着很近的距离看着她,又说道:“怎么忽然这么问?”
顾雪萝便把刚才的所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林檀闻言,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半晌,才说道:“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这下,倒换成顾雪萝惊讶了。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你平时都没听过关于太子操行的风言风语吗?”
林檀把顾雪萝肘下的书悄悄抽走,换上了一方软垫,才说道:“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不过,就算太子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对我说吧。”
顾雪萝抬头道:“是啊。不过今日,我确是亲眼看见了。”
“王宫贵胄出去眠花宿柳,是寻常,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林檀淡然开口。
顾雪萝眯着眼睛,看向他:“是吗?寻常事?那你也觉得是寻常事了?”
林檀微笑着补充道:“当然,除了我。我直到现在,还为夫人守身如玉的。”
顾雪萝轻声嗔道:“走开。”
顾雪萝继续道:“我现在担心的是珠玉。这才大婚几日,太子便如此。珠玉的性子,那太子府里,肯定过不好了。若是与他争吵起来,可怎么办才好。”
林檀端起茶杯,不懂声色地喝了一口,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说起来,你的这位庶妹,要是如同那位贝锦小姐一般,估计日子还能好过一些。”
他其实是在点顾雪萝。但是她却好像什么也没发觉一般,依旧一脸愁容的替贝锦担心。林檀不好直说,也只得作罢了。
过了很久,顾雪萝才缓言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给珠玉去一封书信,叫她自己好生注意,不要与太子起来争端,我们后日还要启程去洛洲,也不能看顾她。只能回来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