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心思啊。细辛怕热,煎煮则毒性下降,不若磨粉放入香囊,吸入与体内的藜芦相克,日积月累,这才是她体弱的缘由。
症结终于找到了,接下来便要把这个凶手揪出来。既然香囊是巧笙的,便只能从她身上着手……
主仆二人走在桃花园中,巧笙小心翼翼地照顾小姐。担心春寒侵体,她还特意给清晓带手炉,生怕清晓着风会咳,走几步便要给她拉一拉披风。
清晓动摇。如此细心之人,为何要害自己呢?
“巧笙,你在我身边也留有四年了吧。”清晓问道。
巧笙莞尔,灵秀的眼睛眨了眨。“可不四年了,自从小姐落水后,夫人便把我从前院调来了服侍您了。”
“嗯。辛苦你了。” 清晓扫了她一眼,又道:“母亲倒是信任你。”
巧笙笑道:“哪里,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六岁便跟在夫人身边了,算来也快十年……”巧笙越说,眼神越是黯淡,犹豫地看着清晓,欲言又止。
“有什么便说吧。”清晓道。
巧笙想了想,恳切道:“这话许不该我做奴婢的讲,但自打小姐成亲后,您和夫人不似从前那般亲了。尤其昨日,我知道小姐在生夫人的气。可哪个做母亲的不是真心盼女儿好,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您。”
清晓没应声。许言氏所为是为女儿吧,但在清晓没有继承原主任何记忆及情感的前提下,确实很难接受言氏的强势行为。穿越伊始,她所行与其说是对言氏抵触,到不若说是对这个陌生环境及命运的挣扎。
万事总有磨合的过程。
“夫人心里也着实苦。她原是富家千金,嫁给老爷随他南下,同甘共苦,没过几天好日子便因未育不得已纳了宋姨娘。您也知宋姨娘是个玲珑的,把老爷哄得服帖,可夫人与老爷离心倒也不全因她。”
巧笙叹息,见小姐茫然,心一横道:“罢了,只要能解小姐对夫人的怨,我便多这嘴了。前年中秋夫人醉酒,我听她怨道,她记恨老爷,是因为大少爷。”
“都以为大少爷是通房的孩子,实则是老爷和青梅竹马的表小姐所生,夫人还在老爷的信笺里发现了他写给表小姐的‘仙游诚足娱,故雌安可忘’。当初嫁入阮家,夫人顶了多大的压力,见此她怎能不郁郁心寒。况且还是在怀小少爷之际得知此事,差点连孩子都没保住。所以她才把全副心思放在您和小少爷身上。就说您年初昏迷,夫人不吃不喝,在小佛堂一跪便是好几日,哭得眼睛都模糊了,祈求佛祖保佑您能醒过来。”
清晓懂了。怪不得言氏对清让那般冷淡,心结在这。
如此想想,言氏也是不易。
可怜天下父母心。
清晓感叹,可突然觉得,巧笙既知母亲辛苦,为何还要香囊藏毒,说无意,清晓可不信,难不成是被利用?
今儿出行的目的便为这个,她还是得问个清楚。
“巧笙,你……”清晓刚开口,面前巧笙瞪大眼睛惊奇地指着她身后。
清晓纳罕回头,桃花掩映着熟悉的身影,是清妤。
清妤和一人站在桃花树前,桃枝遮了那人的脸,可看得出是个男子。
合着是来约会的,瞧她那一脸娇羞,比花还艳。那男子抬臂,宠爱地撩了撩她的鬓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递给了她什么。
二人对视,脉脉含情。
直到人走了,清妤还依依不舍地望着,终于心魂归体,一转身便瞧见了远处的姐姐。她吓得手里的东西掉落,清晓看清了,是只青色并蒂莲玉佩,成色不错,看着眼熟。
清妤慌张拾起,余光瞥着离开的人,确定走远了,上前问道,“姐姐怎来了,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
不来能看到这场好戏?偷会男人,可有小辫子抓到自己手里了。
清晓微笑道,“身子这会儿好多了,便来了。”
清妤目光探测地扫着清晓的脸,见她无愠色,笑不上眼道。“姐夫呢?怎没见他?”
“去买点心了,一会便回。”
清妤闻言俏皮一笑,挽着清晓的胳膊娇语道:“那我陪姐姐赏花吧!”
昨个瞧自己还势不两立呢,今儿便此般亲密。清晓想起了她看林岫的眼神,真不知是赏花还是赏人。可毕竟是一家人,还不至于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