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里还算热闹,天入黄昏,不少妇人姑娘在自己门口打水洗衣烧饭。见有过路人来,纷纷围了上去。
“诸位乡亲,在下和兄长路遇歹人袭击,兄长身子羸弱,我二人死里逃生,不知可否借宿一晚。”红蓼头发散乱,衣服上尽是污迹,背后一摊血渍也让人触目惊心。
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
“万一……把歹人引来了,我们如何是好?”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姑娘,犹犹豫豫开了口,红蓼一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众人听了这话,立即点头应和。
“你们快走吧,有人来问我们就说没见到。”小姑娘大发慈悲的对红蓼说着,红蓼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天色欲晚,后面就是山林,还请……”
“不行不行!我们还要过日子呢!”村民们已经没了刚才那么好的口气,红蓼心中越来越沉。
“那……能给口水喝吗?”红蓼软声相求,车内连珏的声音已经极为虚弱,没有药物也没有吃食,喝点水也是好的。
“我……我给你端去……”不知谁说了这话,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盖了过去。
“别和他们扯上关系!”
“你们快走!”
“快走!”红蓼强忍着心里的愤怒,这群人都不知道在距他们几十里的地方盘踞着江湖上最恐怖的一群人,竟然以为他们不详。
“谢谢了。”红蓼深吸了一口气,牵着马转了头,慢慢离开了村落。
她身后的伤隐隐作痛,马车里只有连珏粗重的呼吸声,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脆弱不堪的时候。
迟暮夕阳拉长影子,红蓼垂着头往前走,她心中百感交集,不出半个时辰,天就黑了,难道他们今晚还要连夜赶路吗?
“姑娘怎么了?”红蓼听到有人喊自己,抬起头看到一位老媪。
红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说:“我和我家兄长在路上遇了歹人,身上负伤,死里逃生,将歇宿一晚,不过村民……村民害怕我们惹来麻烦……”红蓼勉强挤出笑,然后颔首垂眸,牵着马准备离开。
“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到我家住一夜吧!这边晚上挺不安宁的。”老媪的话让红蓼心里一紧,她有些难以想象。
“您……不……”
老媪摆了摆手,“我和我家老头住在林子里,捕猎为生,平日里将猎到的野味拿到村子里或者是山溪县上卖了,赚些钱家用。村子里的人也说我们是不详,杀生为生,血债深重。”老媪说的时候眼睛看着脚尖,好像有好多心绪难以言说。
“没事了,没事了。”她笑着扬起脸,把自己篮子里的水囊拿了出来,“你看你嘴巴干的,喝点水,我家老头刚刚捕了一只野猪,我把篮子里的肉卖了,咱们就能回去。你在这里等会!”说着老媪快步向村子走去。
红蓼拿着水囊进了马车,连珏苍白的脸上只有嘴上有着鬼魅的红。
“连珏喝点水。”扶起他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将水囊口靠在他的唇边。
连珏还有些意识,喝了两口水之后忽然咳了起来,她用力把他扶了起来,拍着他的后背。
“怎么样了?”连珏抬起疲倦的眼皮,目光有些涣散。
“还好。”
“咱们等下找个地方落脚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能去山溪县了。”红蓼把她扶着靠上了马车,看他安顿好,才退了出去。
拿起水囊喝了两口,就看到了小步跑来的老媪。
“走!咱们走吧!”老媪脸上带着笑,喊着红蓼。
“大娘上车吧。”红蓼拿了块石头给她垫脚,拉着她登上了车子。
“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行。”老媪说完,低着头一边数今日赚的铜板,一边和红蓼闲聊。
老媪姓赵,膝下有一子一女,早年时家中还有二亩薄田,可是因为恶党四起,不知是什么人就把他们家的地占了,儿子当时去找人理论,却不想被打成了重伤,不久就与世长辞了,女儿两年前被一家大户看中了,娶走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啊!就再也没见到了。
听着赵大娘的话,红蓼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她想找一句安慰的话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