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往昔,雪鹃泪水从眼角漫过,她拿出锦帕拭干泪水,声音发哽,良久说不出话来。
“这日子挺好的,怎么就……”红蓼话还没问完,连珏就在桌子下面踢了下她的脚,红蓼赶紧闭上嘴巴,不再多提及她的伤心事。
屋内缄默许久,雪鹃平静的差不多了,长出一口气,声音颤抖的继续说:“我本以为,本以为能一直这样……可是,可是没想到,不到一年,我家相公忽然有一日吃着晚饭脸色发青昏死过去,请来了郎中,说是染了怪疾,拿了药方,服了药,可是,没过两天人就没了。”此时,雪鹃终于忍不住了,她戚戚哀哀的哭了起来。
红蓼与连珏相视一眼,两人神色也有些凝重,红蓼倒上一杯茶,放到了雪鹃手边。
也不知哭了多久,雪鹃才再度抬起头,红肿的双眼里还满是眼泪。
“抱歉公子小姐,我失态了。”她声音还在颤抖,往日的伤口被再度掀开,肯定痛得无以复加,红蓼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心里却有一些不舍。
“算了……”她话又只说了一半,连珏就又踢了她一脚。
红蓼俊俏的脸上瞬时浮出了怒意,狠狠地瞪了一眼连珏,他居然还在若无其事的品着茶。
“不碍事的,说出来,我心里反而舒服了。这些年,这些话,我谁也不能说,谁也不敢说。只是让二位听到我这些索然无趣的旧事,惹二位不快了。”
“无事,你慢慢说。”连珏放下了茶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本打算把他的丧事料理好后,便出去找点活干。可是,灵棚都没搭起来,就有好几个大汉拎着刀,闯进了我家。他们说,我相公欠了他们钱,来讨债。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他们在我家里四处掠夺,要房子的地契。”
“他们是何人,你可知道?”
雪鹃摇了摇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正好这时候,徐大哥来了,他把那群人呵住,我见来了个认识的心里也有了点底,想可能是一场误会,只要他们走了,就好。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拿出了一张欠条,上面赫然写着我相公的名字还有画押的指印。”
“你丈夫那就是真的欠他们钱了?”
“我不知道,他从不与我说这些,欠条上写着,我丈夫欠他们五千两银子,而还钱的日子,就是我相公得病的那日。”
红蓼疑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连珏,他垂着头紧锁眉,看着桌前那杯茶水,似乎他也感觉到这种种一切,都似乎太过凑巧了。
“徐禹在的话,肯定会帮你的。”红蓼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僵硬,她不敢看满脸泪水的雪鹃生怕多说一句,都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白纸黑字写着,徐大哥也没有办法,他们拉着我要把我卖了,徐大哥帮我把他们拦下,说给他几日时间,帮我筹钱。五千两银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地契也卖了,可是就只有三千多两,徐大哥就是一个衙差,平日里拿着月俸,日子到了,也筹不出钱来。”
“此时,你可与你家里人说之?”
“哥哥走时,爹娘已经肝肠寸断,我若是再将此事告知他们,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那群人来了,徐大哥帮我拦着可凭他一己之力怎么能抗争的了,他们把我送到了莺歌楼。之后,就成了这样……”
“天色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说着,连珏站起身,从房间离开,自觉地把这间屋子,暂且先借给了雪鹃。
看连珏出去了,红蓼也紧跟其后,此时夜色已浓,今日无星无月,四处都被沉闷包裹,就像是听了雪鹃身世的心,透不出一口气来。
红蓼看着连珏的背影,犹豫良久后,问:“你今日准备在哪里休憩?”
连珏转过身,瞥了她一眼,“这宅子里,只有两个房间打扫过,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先住你的屋,你去打扫其他房间。”
刚刚还闷在心头一口气,听了这话,一下子冲到了红蓼头顶。
“凭什么我打扫房间,你当好人,就当到底,你好心收留人家,你自己打扫去。”说完,红蓼转过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跑。
可是没想到,连珏似乎早有准备,又胜在腿长步子大,快她两步冲到了门口,抢她前面站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