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握着方向盘，分神朝上方的镜子瞄了一眼，看见文小西歪着头靠着车窗发呆，眉头轻轻皱着，心里盘算着怎么道歉。
“文小西。”
“嗯?”
颜非轻咳两声，清了清喉咙，开口了：“那个，对不起。”
“啊?”文小西不明就里，语气里明显带了懵懂，带她上医院怎么还道歉，难道不是应该她道谢才对吗?
“我看你上课发呆发的久了点，本来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没想到……”
“……”文小西仍旧不明就里，即便这样也不用道歉，她确实发呆了。
颜非见文小西没吭声，继续说到:“我没想到你发呆发到那个程度，碰了下你胳膊就撞这么严重。”
“啊?”文小西语调微微上扬，显然反应慢了半拍。
颜非有点头疼，她似乎还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文小西又接着说:“没事，老师也不是故意的。”
果然没理解，颜非没办法，只好说得再直白一点:“我是故意的。”
“啊?”文小西终于反应过来，她可能当时发呆实在发的太呆了，完全没有印象自己究竟是怎么撞下来的，没想到，颜非竟然……
“你你你，颜老师你，你不会是看我上课发呆，你故意整我的吧?”
颜非轻咳一声，表示回应:“你要什么赔偿，我可以给你。”
赔偿?文小西倒是没想过，也不会想到那上面去，就算是故意整她的吧，也是因为自己发呆引起的，自己的错自己认了吧。
“颜老师您说的严重了，我这也没什么事，况且，要不是因为我上课走神，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文小西说完又缓慢把头靠上车窗，心里腹诽，为人师表怎么能是这个样子，上了这么久的课也没发现他是这样的颜老师啊，难怪会以如此关心的姿态带她来医院检查，感情是给自己闯的祸善后，亏她刚才还感动的一塌糊涂。
颜非心里有些愧疚，却并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虽然他的确会偶尔整整过分的学生，但文小西发会呆，又触及到他的底线了吗?退一步说，上课发呆睡觉看闲书不听课的，又何止文小西一个?
这事过去没几天，又一堂古文课，课间休息的间隙，文小西挪上讲台，将一只小信封递给颜非，颜非不明所以，伸手接过来一看，里面竟是几张钞票，零零整整的，正是文小西上次去医院的数目。颜非愣了一下，忙递回去：“我害你受伤，我应当负责。”
文小西摇头，嘴角和眼睛同时弯弯露出一个微笑：“根本原因还是我自己。”
颜非细瞧了下她的下巴，应该是完全好了，没了当日的红肿，也恢复了微微上翘的可爱样子。只是瞧完了下巴，不知怎么的眼神便滑上去了，一张小巧的红唇开开合合地说着话，隐隐约约地露出莹白的牙齿，把朱唇皓齿四个字，诠释得再完美不过了，她鼻梁也是小巧的，两颊像是抹了一层粉粉的胭脂，为那张白皙的脸，添了一抹血色。文小西虽然整张脸都是好精致好看的，但那双眼睛，还是起了画龙点睛的一笔，眼波稍稍流动，便搅动满身的灵气，眼角一颗黑痣，又恰到好处地将她那欲露不露不灵气，锁在眼眶里。
文小西的举动让颜非心里的愧疚感又加深了不少，他这辈子还遇过这样不知所措的事。只是待他还要推辞，文小西已经走回了位置上，课间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教室里还坐着许许多多的学生，颜非也不便和文小西纠缠过久，于是将那只小小的信封夹进了书里。
第 3 章
这件事像是在颜非心里扎了根刺，总觉得不补偿文小西点什么，就始终对不住她，虽然的确事出有因，但毕竟他是罪魁祸首，颜非望着文小西装钱的那个小小信封，想着自己究竟是怎么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祸端的。
这信封很是别致，半透明的白纸上印了一副水墨的荷花图，较平常的信封小了一半，想来也并不是往出寄的，只是自己收着玩，果然那样冰雪的女孩子，用得东西也别致得很。
学期大约过去一半，教学楼前面湖边的柳树已经开始有早落的叶子往下掉，早晚空气中的寒意也明显起来，颜非终于找到个机会弥补她。
古文课结束，文小西正将一本纳兰词往书包里塞，看见颜非朝她走过来，手上的动作停下，站起来眨巴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