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程景行并不因为自己进了局子却是小姑娘来接,而觉得尴尬。相反他觉得有些难过,所有人都知道他俩当年那样好,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而他们之间却因为他而分开了。
他突然很想要看到她,于是有了他第一次转身看她。她就坐在那,安静地看着他。
后来的频频回头,是因为他在白恬眼里看见了眷恋,是藏不住的爱意。他不想总是让白恬看着他的背影,每一次都是他先走,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就连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她死死抱在怀里的都是他那张背影的照片。
好像不会有人比她更爱他,好像也不会有人比她更傻了。
程景行的脸上和眼角边各有一个伤口,是刚才制伏那个持刀人时,被他抓伤的。“你推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离你很近,我怕他伤到你。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心胸狭隘,但我可能确实不太称职,我那时候想不到人民,我想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我甚至在想,他伤害谁都行,只要不伤害你就好。只有你是安全的,我才能把心思移过来对付他。”
白恬突然发觉她喜欢的人,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他不是很爱表达自己想法的人,只要他稍稍说几句心里的想法,几乎能让她的心都化开。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程景行说花言巧语和真实想法的区别。
方才和林可约好了她等会儿会回活动场地找林可,程景行开车把白恬送回到场地的入口处。
她总是面朝着窗外,他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临下车时,他突然问她,"你刚才,就是我把你推开的时候,你生气了吗?"
她摇摇头说没有,程景行捉着她的手,斟酌着开口,"我们和好吧?"
白恬一下子漾起了嘴角,笑得腼腆好看,礼貌地回答:"很抱歉,当然不行啦。"
程景行气馁地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看着她关上车门逐渐走远。有点烦躁地薅了一把脸,坐在那盯着仪表盘看了一会儿,有点想抽烟。
刚伸手从储物格里拿出打火机,靠近他那边的车窗玻璃被敲响,他转头看见白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
他降下车窗,她小小的一个人就在窗框里边。白恬踮起脚,上半身从车窗里探进车内,费力地把一杯奶茶塞进他手里。
他还在发愣,她已经退了回去,站在那儿冲他笑了笑,"拜拜。"又转身朝她的朋友走去。
程景行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看着手中的奶茶杯笑起来。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傻乎乎的。
这个世界有春华也有秋实,秋天的s市依然有无边景色。你要这世间宜人,这世间也会如你所愿;你要这世间不宜人,它亦会如你所愿。
有程景行在身边时,白恬看这山水便是清的秀的,而不是穷的尽的。是山清水秀还是山穷水尽,也不过是受个人心态情绪的影响,只不过程景行影响她的心态情绪罢了。
可能是程景行回来,让她看今天的青山寺也觉得格外好看。数百年的古建筑保持完好地半隐在这山林间,是一种令人赞叹的景色。
她常常来这里,听住持说禅、听僧人诵经、听香客为自己或家人朋友许愿祈福。
她求的愿里很少有自己,她只求过几次,希望自己死后可以找到程景行,至少让她下辈子还能遇见他。她常常是为程景行求的愿,她仔细想了想求愿的内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眉眼间全是笑意。
有人从外面走进院子,走到她面前时才开口出声:“你比之前要开心很多。”
奶奶在世时就常常来听这位住持说禅,她不耐烦,就不老实地跑开,又实在没事干,就在这个后院一遍一遍地誊写经文。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和程景行遇见。
早年的她从来没有想过,程景行“死”后,她几乎是每周都来这。好像在这瞻仰我佛慈悲苍生的面容,听梵音入耳,才能让自己处在一个平和的状态。
白恬想,如果这样被叫做信仰的话,那程景行也是她的信仰。
她站起身,礼貌地合掌,对着住持颔首,“可能是因为程景行回来了吧。”
住持笑着摇头,“可是你上周来时,并不这么开心。”
“那大概是因为……”
住持微微抬手,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原因,在你的心里。只要你自己能明白,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