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床头的开关,在按下开关的瞬间,听他惊疑不定地低呼:“别关!”
“你迟早要习惯。”
她按下开关,察觉到他似乎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有种变了调的沙哑,“我不想习惯这个。”
“不可以。”
姜以湛:“……”
上了一周的课,学校宿舍住的又不舒服,她几乎挨着被子,就想进入熟睡状态。
可他还是睡不着,他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她的身上总是透着股莫名的香味儿,淡淡的,温馨的,教人忍不住就想要靠得更近一些。
他攥着她的被子一角,问她:“阿姐,学校好不好玩?”
“嗯?”
他的嗓音里透着数不尽的艳羡:“我听卫叔叔说,在学校里,能交到很多朋友。”
闻言,林沅的睡意稍微散去,她转过身子跟他面对面。
即使在黑暗里,他的眼睛依旧神采奕奕,晶灿晶灿。
她瞧他这副模样,笑问:“你想上学吗?”
他眼底的光彩瞬间暗了下去,犹豫了半晌,他点点头。
林沅伸出手,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黑发,“姜小白,你想上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在家里要认真吃饭,不许挑食,将身子养好。”
顿了顿,她又说:“最重要的一点,不许做傻事!”
知道她口中的傻事指的是什么,姜以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须臾,他伸出小指,嘴角浅笑:“我答应你。”
*
林沅从长长的回忆中回神,试图用水流冲刷在她脸颊的触感,整理自己的混乱的思绪。
七年前,卫临渊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姜以湛被家人接走后,家人对他很好。因为他状态欠佳,他的家人带着他去了国外治疗,让她不必惦念。
彼时,据说姜以湛已经将他们忘了个彻底,入院前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林沅都不愿提起。
她想着,忘了,也好,省的教他记起惨痛的往事,徒增烦恼。
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也会想起隐藏在心底的小白花,会想着,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变样。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傻傻的。
他在家人身边,自然过得极好。
若不是这次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
突兀地敲门声,打断了林沅的思绪,伴随着敲门声,是他略显喑哑的声音,“林沅?”
听他唤自己名字,林沅怔了怔,感觉怪怪的。
以前,他都是阿姐,阿姐地唤她,后来上了高中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叛逆,亦或是其他什么,他渐渐地开始唤她的名字。
但是,那个时候的少年音,和现在的声音,又不大一样。
林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怔忡间,听他在浴室外又唤了声,“林沅。”
她在浴室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姜以湛见她不回应,隐隐担忧,忍不住又敲了敲门。
林沅忙回神,“嗯,我在。”
听到她的声音,他长舒口气。
刚才的事情让他颇不自在,姜以湛清了清嗓子,过了半晌,才语带保留地说:“今晚的事情——”
“嗯,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姜以湛:“……”
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还是说,这女人根本就会读心?
时间仿佛在此刻冻结一般,停滞不前。
过了许久,水声停止,林沅用毛巾将一头秀发包好,在头顶绾了个结:“你能借我件衣服吗?”
姜以湛闻言,脸上表情一僵,乌黑深邃的眼眸微微收缩,耳尖却有些发热。
林沅倒是没想那么多,她那件桑蚕丝衬衫,原本就因为汗水浸透,皱得跟咸菜一样,刚才又被他隔着衣服咬了一口,肩膀处血迹斑斑,无论如何都不好再穿。
等了半晌,才听他在门口“嗯”了一声,嗓音越发的低哑,明明离得很远,却又好像是在耳畔轻喃一般。
这种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也许是因为太久不见面的缘故,即使以前再怎么亲昵,中间到底隔了七年时光。
林沅摇摇头,试图驱散心里洋溢出的奇异之感。
姜以湛很快就将衣服放在了浴室门口,许是怕她觉得不自在,他将衣服放下后,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