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抬头看到睡袋上坐在的人，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怎么没看到你?”
“在你邀请钟蓝进来坐会儿的时候。”胡四七笑着看她，“现在是不是就差半个手臂的距离了?”
“还是一个。”慕栗过去坐下：“他啊不可能轻易就走过来的，他有顾忌。”
关于钟蓝的一些事情胡四七也听慕栗说起过，“个人感情和家族使命比起来，确实有一点不值一提。”她指着自己说：“我爹现在是我们胡家主事的，我上面十六个哥哥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但如果有一天我爹说以后让我主事，我可能就……”
后面的话胡四七没有再说下去，但慕栗已经从她的表情里面明白了，如果胡四七真的走到了那一天，她和黄一白是绝对绝对没有任何可能了。
倾身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乖，别想太多。你都说你上面还有十六个哥哥姐姐了，就算轮也轮不到你。”
胡四七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如果我爹真有那个打算，现在怎么可能放我出来!”
两个人躺在睡袋里面，胡四七又变回了小狐狸模样，下巴枕在慕栗的肩膀上沉默着。
胡四七是个情绪比较外露的人，心里有一点点事情全都反应在脸上。就算变回原本模样，可她的情绪慕栗还是能第一时间感觉到：“怎么这么消沉?被黄一白单独训了?”
“没有，他就是……”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失望，“如果训我一顿，可能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他就是什么都没说，我才……心里才不舒服。”
“他对二常和对我就是两种样子，他会因为二常惹祸骂他踹他，钟蓝也会因为你莽撞行事训斥你，而我……他什么都不说，甚至不会责备我一句，显得我像个外人。可能他真的只是把我当做朋友的孩子一样，照顾吧。”
“怎么了?”钟蓝说了有一会儿，结果对面坐着的黄一白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事。”他低下头，掩饰住刚刚的心不在焉。同时第一次觉得耳力好是个坏事。
因为钟蓝的帐篷离慕栗的帐篷非常近，再加上他听觉灵敏，就算她们两个小声说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他当时没有骂她只是觉得下午的事情已经够让她伤心了，就别再……没想到胡四七会这么想。
“早就没有什么龙脉了，”黄一白整理好情绪，对钟蓝实话实说：“建国前动荡了几十年，入世前有过约定，绝不过多插手人类的事情，清朝灭亡后经历了几十年动荡的改朝换代时期，我们五仙各族带着族人全都撤回了山中。因为一些原因我在黑龙江多留了段时间，就是那段时间龙脉被毁。”
“至于之前的我和你说的我知道龙脉的位置，都是想要得到你的帮助所编的谎话。”他停顿了几秒，又开口补上一句：“对不起。”
钟蓝愣住了，对于黄一白突然说出来的事情接受不了，本能的问上一句：“如果没有了，我们家族为什么还……”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还不知道龙脉被毁，也可能是他们要守的不是龙脉，而是在传说中的龙脉中的宝藏。”
钟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神发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几乎在一瞬间，那十年的艰苦过电影一般从脑海中快速掠过。不断被教育被洗脑，反抗时被鞭打，受尽了那个年龄的人不该承受的所有痛苦，却在二十几年后告诉他，他付出所有要一生守着的东西，全部都是假的。
钟蓝双手成拳紧紧的攥着，企图压制住内心快要奔涌而出的各种情绪。但全身还是忍不住颤抖，他红着眼睛苦笑出声：“那……我这二十多年算什么……我……算什么?”
“抱歉时至今日我才告诉你。”黄一白说：“几十年来我往返两地为的就是这一天，既然白龙已经脱困，我也不会多留同江了，就此告别，希望之后有缘再见。”
黄一白说完站起身来，没有一秒逗留直接离开，留下钟蓝一个人，坐在气垫床上，脸上如死灰一般。
第四十五章
胡四七翻了个身坐起来变回人形，身边的慕栗早已经睡着。尽管黄一白什么都没有说，连一点点脸色都没有给，可她心里就像梗着什么东西一样难受，想了想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