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蓝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他怎么学来的一身本领,怎么来到这里,又是如何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送走唯一的陌生的亲人,隐藏起少年的无助一个人准备葬礼。这些经历慕栗光是听着都心疼的要命,可帐篷外的人反倒是语气轻松的说完这一切,就好像他所讲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慕栗从包里翻出两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想出去又不想让他看到她哭了,就伸了一只手出去:“钟大师,你能看到我的手吗?”
钟蓝低头,月光下看到一个在地上乱摸的手,笑道:“能。”侧过身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衣角帮她把手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紧紧的握在手里,脸上是说不出的满足。
“你知道吗,就在半年前我还坚定的认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就这样住在这个房子里面,浑浑噩噩的糊涂度日,偶尔天气适当出去放放风,然后等着钟家批准,施舍我回去与他们过团圆年。”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直到遇到你。”他脊背挺得笔直,看向眼前的天空:“谢谢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至少可以为我的人生争取一些……一些什么都好,只要是有意义的就行。”
“慕栗,你能懂我说的意思吗?”
他说完,里面的人半天没有声音,“慕栗?”钟蓝试着叫了一声,里面响起轻微的鼾声。
“傻孩子。”他轻声笑着,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火堆旁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一言不发的坐着。
“您回去休息吧,后半夜由我守夜。”面前最后一点火苗熄灭了,最终还是胡四七先开了口。
“不用。”黄一白拒绝了。
胡四七低着头看面前马上要熄灭的火苗:“我也不困,与其回去干瞪眼,不如在这里守夜,万一再出事还能及时发现。”
黄一白见胡四七态度坚决,什么都没说直接站起来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胡四七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背影,眼睛发胀心里泛苦,想了想自己这又是何必呢,他都表明了态度。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难不难过又是另一回事。
她正低着头,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鞋,她抬头,看到去而复返的黄一白满脸惊讶:“你怎么……“话说到一半,黄一白突然把自己的睡袋递过来:“给你。”
“不用了。”胡四七摆手推脱:“我不困,用不到这个,留给你吧。”
“我用不上了。”不管胡四七同不同意直接把睡袋放在她旁边,之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转过身,胡四七才发现他的背上还背着深色的旅行包,而且他回去的方向也不是自己的帐篷。她想问上一句,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就算叫住了他也根本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问他之后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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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的胳膊被枕的发僵,慕栗翻了个身发现动不了,她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还被钟蓝紧紧握着。意识到这一点,她蹭地翻身起来,途中因为钟蓝攥着她的手的力道不轻,还被抻了一下。
外面还在睡的钟蓝因为慕栗突然的动作惊醒,急忙询问里面的人:“出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慕栗打开帐篷的门,两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面对面,距离近的她稍微往前凑上一厘米,就能碰到钟蓝的鼻尖。
两个人距离太近,慕栗看他的时候都成斗鸡眼了。她稍微往后撤了一撤,问他:“你……在外面睡了一晚上?”
“昨晚出了那么多事情,总要有个守夜的。”钟蓝停顿了一秒钟,又接着说:“你的体质特殊。”
因为他最后这一句话,慕栗红了眼睛,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扑上去抱住他:“你这个傻子。”
钟蓝回抱住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多感天动地的事情,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你没事就好。”
尽管已经五月了,同江的气温并没有明显的上升。慕栗抱着他,瞬间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立即放开他,拽着他的手:“快进来暖暖,别冻生病了。”
钟蓝也不推脱,直接进去,任由慕栗安排他躺在她的气垫床上,微微笑着看着她,也不说话。
慕栗被他看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一闷头捂着自己的脸,害羞道:“哎呀你你你别看我了,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