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夫人嘴唇翕动,垂下眼睑,应了声是。
这是叫他弟弟休妻的意思了。端夫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胸中怒火差点难以自持。
是不是在周济的眼中,发妻原配根本不算回事,一切都可以为大业让步!
周济察觉到不对,抬目看去,只见端夫人低垂着眉眼,神情落寞。他忙丢下手中碗筷,握住了她的手。
“你莫要多心。”周济温声笑道,兀自换了自称,“你是我的发妻,我们相伴十多载,现下我只是不得已,要立刘氏为后,等政权稳固,我必定给你你该有的一切。”
端夫人抬眸,与他目光相对。周济眸光温和而真诚,若不是深知此人心狠手辣的性情,她只怕真的要被他给骗了。
“臣妾明白。”端夫人神色动容,对周济蕴了个浅浅的笑。
插曲过去,二人继续用膳。端夫人似乎为刚才周济一番表白感动,瞧着心情松快不少,整个人都明媚了许多。
餐毕,端夫人伺候周济漱口,忽地想起另一件要事:“臣妾今日问过了,九月二十七正好是黄道吉日,王上不如把立后大典定在那日?”
周济接过白巾擦了擦嘴角,算了下时间,拧眉道:“只剩下半个月,未免太仓促了些。”
“臣妾一早就在准备了,时间倒也来得及。您若嫌时间紧迫,便只能等到十月十九了。”端夫人挥退侍婢,走到周济身后为他捏肩,“只是今日安国郡主与臣妾提了句,说是她的婚事务必要等到王上大婚之后,臣妾瞧着,她似乎是想用这个法子拖延。”
“……”周济沉默片刻,“就这个月二十七罢。”
……
次日早朝,伏玉珠上奏了汴军大捷,攻下潭州的消息。
周济大喜:“赏。可命冯、甄二人速速回豫州复命。”
伏玉珠拱手道:“王上,臣私以为,现下不是让他二人回来的最好时机。”
周济喜色稍淡:“哦?”
“冯将军与臣来信说明,他已集合士兵,攻向云州,眼下周边几个州都在我大靖管辖之下,云州孤立无援,正是一鼓作气,拿下云州的最好时机。”
周济脑中过了一遍地图,知道形势确如伏玉珠所言,暗暗咬牙。他心下不甘,却也指摘不出伏玉珠话中任何的错处。
顿了半响,周济只得道:“准,定要速战速决。”
伏玉珠俯身应是。
等散了朝回到府中,程子亦给她送来的十个侍卫已经到了,据程子亦说,都是曾与她切磋过的,其中有个名唤吴轲的士兵身手最好。
程子亦挑出来的人,伏玉珠自然放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十个人暂时只能负责院中的巡逻,近不了她的身,若想更进一步,还需她亲自考察。
甄元冬住在府中最偏僻的一处厢房,想来是府邸前一任主人疏于打理,房外杂草成堆,北风呼啸,吹的房门吱呀作响,墙壁斑驳,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里还能住人。
伏玉珠推门而入。屋内却是另一番天地,桌椅床榻,摆设齐全。
甄元冬大大咧咧躺在床上,双腿屈着,两手枕在脑后,双目大睁,正望着屋顶发呆。
伏玉珠呵笑一声:“你倒是清闲。”
甄元冬头也不扭的道:“你要的东西在桌上,我刚画好的。”
伏玉珠便往桌案走去,甄元冬又道:“你小心点,墨迹还没干。”
“知道知道。”伏玉珠迭声应了,走到桌前坐下,那桌上摊着的,赫然是豫州城外的布防图。
昨日甄元冬是清晨到的城外,她绕着豫州城转了大半圈,大致摸清了豫州城外的地形及各处布防,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个大概,但已足够发挥作用。
伏玉珠由衷赞道:“不错。”
她俯首吹干墨迹,将这张图轻轻卷了起来,瞥一眼甄元冬,问道:“依你之见,自潭州到汴州,急行多久可达?”
“大约一个昼夜。”
如此,伏玉珠心中就有数了。
入夜,于兴再探郡主府。
自从赵正初与于兴相认,于兴总要半夜三更跑来见赵正初,每次还都在她的住处。
据说当初于兴逃离追杀之后,手下只剩了六个人,又失去了赵正初的下落,于兴只好将他们暂时遣散,他自己为了了解更多局势信息,便应招去太守府做了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