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急?”谢英香心头一缩,臂上的力道又紧了紧。
可她也知道当下的形势确实容不得再拖了。
“要不要我拨些人给你?”
“不必。”赵正初笑了笑,“我此次是秘密回国,人多反而暴露行踪。你若是想我……”
赵正初松开她,从桌案上拿起刚刚用来裁切红缎的匕首,把它递给谢英香,眉梢微挑:“便睹物思人吧。”
“这是……”谢英香低头看去,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接过,“我见你时时刻刻都带着它,可是有什么来头么?”
赵正初拉过她的手,把匕首放在她的掌心,“这是父王送给我和阿秭的,在大昭时,除了入宫,几乎从不离身。现在给了你——你不怕我跑了吧?”
“我……”谢英香初时还觉感动,反应过来后不由羞窘万分,瞪着眼怒道,“赵正初!”
谁怕他跑了?
赵正初合上她的手,低笑一声:“收好了,这可是定亲信物。”
感受着手中刀鞘的精致纹路,谢英香抿了抿唇,转身将它收入桌案一侧的抽屉中,口中却嘟囔道:“哪有人定亲送匕首的。”
“不过,”她合上抽屉,转目看他,下巴微抬,“既然是你送的,我会好好保管的。”
赵正初睨她一眼,笑而不语。他拿起桌上的两片红绸,将写了谢英香的那片放入怀中,另一片递给她:“还有这个,和……”
“这个。”他抬手往她头上探去,将她束发用的玉簪拔了下来。
没了簪子的固定,发冠便松了。谢英香刚接过写有他名姓的庚帖,猝不及防之下,忙伸出另一只手想稳住掉落的发冠,然而还是晚了。发冠脱落,一头青丝散乱开来,她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赵正初低眉打量手中的簪子,玉质莹润,一头镂空,雕刻着花叶的形状,是她常戴的式样。
“这个簪子就当是你给我的信物了。”他握了握手中的发簪,另手抚上她乌青的发,低眉注视着她,眸色深深,“明日……穿女装如何?”
除了在汴州时,赵玄生派人刺杀他那晚,他见过她的女装,后来便再没有见过了。
然而那晚明亮的月色,娇艳的面容,妖娆的身姿,还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中。
谢英香抬目,对上他热切的眸光,心头微漾。
她也不想整日男装,然而女装繁琐,并不适合她日常走动。况且……
“我没有女装。”
赵正初:“……”
“就之前买过一件,还被我落在汴州了。”谢英香圆睁着眼,一脸无辜的模样。
赵正初知道她说的那件。他虽有些失落,也不至于太难过,轻叹一声:“那算了。”
谢英香看他神色,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不喜欢我现在这样?”
“我哪敢?”他笑道,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怎样都好看。”
只是这一去不知前途,他终究想再好好看看她,把她所有的模样都记在心里。
谢英香这才满意。
其实翠儿早知道她厌烦男装,宫变当日,便去了绣坊给她张罗着做几身女装,既要有女子服饰的样式,又要保留男装的轻便。其中还有一件,正是为她登基定制的朝服。约莫这两日也就能做好了。
不过……
谢英香转了转眼珠,不打算告诉他。哪儿能事事都遂他意,总要留点遗憾,等日后重逢时再来圆满。
*
两日后,谢英香到豫州南侧城门送别赵正初。
一行七人,七匹马。
赵正初只带了于兴及于兴手下剩下的五名暗卫,每人各背一个包裹,真正的轻装上路。
他这一趟南下,途经怀、谭二州,直达梁国。
谢英香将一把新的匕首递给他:“你那把给我了,这个给你,多个防身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赵正初伸手接过,塞入怀中,与她的庚帖放在一处。
时候不早,他翻身上马,侧首低眉看去:“我走了。”
谢英香仰目紧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轻轻点头。
赵正初微微一笑,转回头目视前方,双腿一夹马腹,一行人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