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他掌心安然躺着一朵白色宫花,花瓣在风中轻颤。
齐子钰心头一松,抬手摸了摸头发,上头的簪花果然不见了踪影。
“多谢公子。”她屈膝一礼,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把东西接过来。
只见边揽手腕一转将花握于指尖,递到她伸出的手中。
边揽的手掌干燥温热,齐子钰的指尖却泛凉,只因为这个身子有些虚寒,故而常年手脚冰凉。
两者接触间,齐子钰只觉得指端一热,涌入一股暖意。
“不必客气。”边揽勾了勾唇角,隔着帷幕,齐子钰没有看到他脸上极淡的笑意,不远处的齐元澄却是轻轻的“咦”了一声。
齐子绪走在前头,没有看到,只回了回头,看到两人还在那站着便道:“快上车吧,别一会儿迟了,误了时辰怕是会赶不回来。”
齐家的马车从外头看起来极为低调,可里头却很是舒适。铺着暗色的绒毯,坐凳上亦是柔软的褥子。
当中一张小几,上头摆着个纹路精致,刻绘花鸟的黑漆匣子,上下两层,隔开几格,里头是各色的点心蜜饯,桂花糖蒸的栗粉糕,藕粉桂花糕,瓜仁油松瓤月饼,看上去皆是松软可口,美味香甜。一旁还单摆着另一个小盒,拉开来看,里头是滚了梅片雪花洋糖粉的山楂心的糖球。
齐子钰没什么兴致,盯着食盒有些出神。
马车开始往前行进,车身微微晃动起来。长路无事,齐子绪怕她无聊,便拿手帕掂了颗糖给齐子钰,示意她吃点零嘴打发下时间。
齐子钰顺从的接了过来,甜蜜的味道在舌尖如同雪落湖面般化了开来。
舌尖发甜,心头却泛苦。她小时候最爱吃糖,阿娘还常拿各色的饴糖哄她,父亲也在一旁笑话她是个贪嘴的丫头。
是了,在爹娘还和睦的时候,她也曾有过一段极为开心的过往,只是近日来那些记忆已经变得越发的模糊了。
她坐在窗边,侧过了头,微微掀了掀帘子,让风拂到脸上,吹熄有些发热的眼眶。
边揽正骑着马行在车边,齐子钰帘子一挑,刚好能看到他。边揽似有所觉,转过了视线。
边揽盯着她发红的眼眶,微微有些惊讶,才要细看眼前的帘子就刷的一下被放了下来,挡住了里头的人影。
他抬了眉头无声一笑,像是有些自嘲。
边则青正好看过来,望见他的笑容,愣了愣,他见惯了边揽无甚表情的脸,很少见他笑过,便凑过来烦他:“怎么了?”
“无事,只是无意中看到了一只傻兔子。”
边则青看看他刚才望着的方向,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兔子,哪有兔子。
边揽见他骑马还东张西望的,无奈的摇了摇头,驱马往前而去了。
齐元澄坐在齐子钰对面,早看到了她将帘子掀起。只消越过她的肩头,能看到外头人的一片牙白色衣边。
他到得早,一眼就看到那两人站在车边,便也没有过去。父亲昨晚就告诉了他们,这两人今日会护送他们前往别庄,故而也没有多少惊讶。
他暗中打量了两人,一个身材高挑,骨骼硬朗,肌肉分明,根据他的经验像他这样的,应该是常年锻练所致。再加上神情冷漠,看上去不像是侠士倒像是个狠角色。
而另一个稍矮一些,同样是习武的体格,脸长的不错,只是面色有些发白。不过在他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之下,并不是那么明显罢了。
这会儿看到齐子钰像是触了电似的放下帘子有些奇怪,虽然其中那个白衣的,长得不怎么平易近人,但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他有些疑惑,正好对上齐子钰还微微有些发红的眸子,这是……都吓得哭了么……
记忆中还有片红影飘上心头,他敛了敛神,不由的摸了摸下巴,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
出了城,马车 行的并不算慢,一路往陈氏往日锁住的别庄而去。
别庄位于沧州城外的郊区,就位于郑河边上,一年四季景致宜人,风景秀丽,放眼望去金野广阔。
听说齐家当年刚牵至沧州时,就买下了这份产业,据说那时候曾还找人来看过风水。那人断言这是一处极好的地段,依山抱水有兴家之兆,听得齐家的老祖宗乐开了花。
后来齐家果然慢慢兴旺起来,只可惜到底是家世底子薄,虽然出过不少为官的,但都品级不高,到底比不上京中的世族大家,远的不提,鲁家的那份家世就是他齐家难比的,若不是有齐老太爷,沧州城齐家还算不上数一数二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