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师见白淮南还昏迷着,伸手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面色严峻,然后伸手把他拖到了一旁的床榻上。
这白淮南好歹还是一个大男人,块头也不小,刚刚一只手将他拖过来自己都费了不少力气,没想到这耄耋之年的老头子还能有气力。
“黄太师,您果然是这天京最好的药师,这别人还传言说您不再出诊了呢,可我偏不信,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可要替我好好看看啊!”
老头子已经检查完毕,听到田肆这话白他一眼,凉凉开口:“老夫的确不再出诊了,但今日得益于老夫心情甚佳,不过你再这里多说几句,你这朋友可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啊不行,太师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他之前是假死,没有呼吸和心跳,但是之后应该是又用了某种毒素进行以毒攻毒,救回了心脉,正好被你看见了。现在我说药材,你尽快找回来,他就还有救。”黄太师取了一些银针来,准备先按压着他体内的毒。
那天,黄太师的香酥鸭已经冷得不能再吃了,但所幸白淮南的命终于捡回来了,但是那毒毒性极强,又进入他的五脏六腑,命是捡回来了,可他全身的功力也全都费了,也使不上任何力气,现在的白淮南,和废人没有区别。
田肆本来以为以他那个执拗性子,如果知道这个事情定会抓狂,但没想到的是白淮南听完竟然是一句话没说,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开口问。
“娘娘呢?回到天京了吗?”
“她与皇上早就回来了,你莫要太担心,还是养好身子吧。”田肆劝道。
白淮南看了眼田肆那一只断臂,突然呼吸一窒,梗了梗喉头想说些什么,然而一大堆话到了喉咙口就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谢谢。
田肆也瞟了眼自己的断臂,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觉得内疚了?
“嗨,老子只有一只手照样活得风生水起,你别太放心上,再说了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是吧。”田肆伸手拍他。
“我从不后悔打断你的手,当时那个场景,若不是皇上拦着,我依旧会杀了你。”白淮南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田肆瘪了瘪嘴,讪讪地笑起来。
“不过我如今这样子,也算是报应了,我还是找个地方度过一生吧,别无所求了。”白淮南似乎真的看破了红尘。
“那叶曦呢?你不再……”田肆试探道。
床上那人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终于是闭上了眼睛,香甜地睡了过去。
都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田肆便在白淮南墓地给他找了一间茅草屋住着,还以为任何人都想不到,谁知道叶曦居然失了忆,拉着祁余找来了这里。
几人站在原地,月光从云层里叠了出来,映照着几人的脸色更加苍白。
白淮南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跑,却被叶曦猛地一把抓住,大声叫了句:“你是白淮南?”
“你没有死?”祁余也走了过来,仔细辨认起来,似乎想确认这是不是真的白淮南。
白淮南有些不自在,轻轻甩开了叶曦的手,自顾自地往自己的茅草屋走去,就像没有看到几人一般。
他虽然没有说话,祁余却能确定他就是白淮南无疑了。
叶曦愣了几秒,正准备追上去,一旁的田肆已经跟了上去,哑着声音说道:“叶曦失忆了,她谁也不记得了,却还记得你。”
白淮南脚步一停,有些错愕地转头,似乎想确认他所说真假。
“你不信我的话,自己去问她,问她还记不记得皇上,记不记得我。”田肆伸手推他。
叶曦看着眼前的人,那张脸有些熟悉,似乎正是梦中那模糊的轮廓,渐渐重合。
“原来你真的没有死,真的是你!”叶曦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直接一把扑到了白淮南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不记得他了,但是看到他还安安稳稳站在这里,自己这颗心就像吃了定心丸那般安定,一直绷着的一根弦也就松了下来,轻松不已。
怀里的小姑娘温暖如初,白淮南有些恍然,他干着一双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僵直站着,抬头看了眼那月色里的祁余,他的脸色堪比暗夜,一双眸子阴沉似海底。
自那之后,叶曦就常常往白淮南的茅草屋跑,每次来的时候都还非要拉上黄太师,说什么白淮南身子实在还没透,还需要他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