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掀开帘子问做什么,孙浦一个包袱就扔了过来,气喘吁吁回道:“娘娘,这个包袱里有你到时候必须要用的东西,你把它带着,千万别丢了。”
那包袱软软的,也不太重,叶曦挑挑眉,随手就将它扔到了后方,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挥挥手,接着往前走去。
也就是叶曦出发后一刻钟的功夫,尚春替祁余端着一盆清水、一把金剪、一把弯刀、一盏灯烛,悄悄进了内殿。
祁余已经坐在了桌上,胸前明晃晃地坦开来,那一团黑色似乎更猖狂了,像盘踞在土里的树根,密密麻麻地布满在胸间,与此同时,还萦绕着一条粉色的疤痕,似乎刚愈合不久。
眼见尚春将那金剪和小刀细细地在火上炙烤,悠悠的火舌舔舐着金器,隐隐有些渗人。
祁余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接过就准备往胸膛上刺,忽而顿了顿又问:“兮妃出发了吗?”
“刚出发不久。”尚春颔首回道。
“那白淮南可有乖乖守在军机处?”祁余又问,刀尖在自己胸膛点了点,然后伸手拿了一块毛巾,塞在了嘴里。
尚春驾轻就熟地拿起一旁针包奉上,低声回道:“老奴来之前早就看过了,已经不见了,恐怕是跟着兮妃娘娘走了。”
是预想到的结果,祁余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只咬紧毛巾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拿了几根银针,慢慢扎到了自己的胸膛的几个穴位上,然后小刀用力一刺,进了皮肉,鲜血瞬间迸发而出。
剧痛袭来,男人的眉毛迅速皱成一团,随着刀划破皮肉,他的胸膛也忍不住起伏着,有血流了出来,尚春眼疾手快,慌忙拿那盆子接了起来。
祁余汗如雨下,待到看那盆子里差不多了,才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来,慢慢撒在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上,不一会儿便止住了血。
终于是大功告成,祁余也长舒一口气,放回所有东西,取掉银针,然后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盆黑血不说话。
尚春开口:“皇上,这次比上次少一些了,这毒血是越来越少了。”
“嗯,这破身放血的法子也是朕无意看到的,本想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没想到还真的有成效。”祁余点点头。
“说的没错,就是这法子太过残忍,也就是咱们皇上能受得住。”尚春这还真不是阿谀奉承,祁余的忍耐力的确比一般人要好,这是第二次放血,他就从来没看见他哼过一次。
眼看伤口上的金创膏开始慢慢发挥作用了,祁余便慢慢扣上了内衣,边扣边开口:“这法子也有副作用,对身体伤害极大,或许再试个几次,朕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那咱们还是等兮妃娘娘找回药材,制成解药吧。”尚春劝道。
祁余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穿着月白色的袍子,漂亮的暗纹盘旋在胸前,腰系一环玄色软带,英姿飒爽的模样,就像刚刚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望了一眼窗外,此刻万里无云,有专属于夏日的和风吹了过来,似乎又将叶曦临走前对他说的话吹进了耳朵里,一声又一声,不停回荡。
“在我回来之前,你要照顾好自己,包子该吃吃,不能把自己饿瘦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明明是那么娇小的样子,却还要装作凶狠的样子来镇住自己,真是可爱。
“放心,朕等你回来。”祁余淡淡一笑。
那边宫城一片宁静,这边路上却不是那么顺利了,由于他们走的是沿海路,雨水众多,才过了一个州郡就开始下起了暴雨,烂路泥泞,马车与马儿都难以前行,不得不滞留在了庭县一客栈内,默默等雨停。
这是个小客栈,掌柜的见是官家人过来了,也知趣地腾开了大堂的位置,还屁颠屁颠地上了几大桌子的好菜招待众人。
叶曦也觉得盛情难却,欣然接受了,顺便让大家都吃了一顿,当然最后还是拿出了一些银子补贴了那掌柜一番,然后才边吃边问了起来。
那掌柜也是个走南闯北的,听完叶曦的话思索一阵才答道:“大人所说的那毒箭树在高山才会有,你沿着安河往下走便能找到了。”
“只不过,”他又踟蹰一番:“现在安河一代受洪灾所害,道路都已堵,虽然现在有人去疏通,但动作很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