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不知晓,向来寸步不离的晦朔二人,是否还在她身边。
倘若他们在,想来陈幕亦能第一时间,知晓她的动向。
她相信,不论甚时,陈幕都不会丢下她。
既然对方没要她性命,反而大费周折地将她供起来,那么他们能从她身上挖掘到想要的东西。
或许幕后之人,知晓她和陈幕的关系,想要利用她来钳制陈幕。
只是为何,他们要给她重新安排一个身份?
为甚就这般笃定,她撞坏了脑袋,失去记忆?
从而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瞎扯一通。
无数的疑问,蜂拥至她的脑海,让她脑袋快要炸开。
林陌痛苦地晃了晃脑袋。
不晓得她已睡过去多久,现下是何月何日。
思来想去,还是得从玉夫人那头下手。
拿定主意,原本就有些乏困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林陌躺在床上,很快昏沉睡去。
隔日一睁眼,果然瞧见玉夫人满心担忧地坐在她床沿,娥眉微蹙,凤眼含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妈咪。”林陌娇软地喊了一声,声音之腻歪,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终于醒了,妈咪的好宝儿。”玉夫人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伸手轻轻捏着她的脸颊,“你这个小坏蛋,可吓死妈咪,以后不许再淘气。”
林陌撑起身子,想要跟她好好套套话。
不料,玉夫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跟抱小孩儿似的,拿手轻轻拍打她后背。
林陌一愣。
玉夫人口中含糊不清,像是在哼曲儿,林陌总觉得腔调特别熟悉,好似在哪儿听过一般。
不过现下,没时间去多想这些,林陌躺在她怀里,娇声娇气道:“妈咪,宝儿脑子里乱哄哄的,甚都想不起。妈咪,以往宝儿都爱做些甚。”
玉夫人歌声一停,手下一滞,像是陷入沉思,口中喃喃起来,“我的乖宝儿爱做甚……乖宝儿爱作甚……甚……”
她忽然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厉声尖叫起来,“我头好疼……好疼……我想回家……妈咪……爹地……”
林陌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伸手抱住她,紧张道:“你这是怎么了?”
门咚地一声,被人踢开,玉大人满面铁青地走进来,抱起玉夫人,就往外走。
“父亲,妈咪怎么了?”
林陌在他身后急急问道。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听方才的话,这玉夫人应是穿越之人,只是精神状态不太正常,莫非她亦撞坏了脑袋?
回答她的,只有哐当的门声。
自那日以后,除去一日三餐,有丫鬟将饭菜送到林陌房内,她没再见过其他人。
玉大人和玉夫人,忽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不过,林陌亦没时间多想。
或许是饭菜被人下了药,她终日昏昏沉沉。
偶尔间断的清醒,她脑海中不停闪过各种片段。
到底是谁?
想要做甚?
她能够肯定,他们是敌,陈幕不会用迷药控制她。
为甚他们将她藏起,借由一个不受控制的疯女人,对她编造一个轻易便可戳破的弥天大谎。
林陌清醒的时间,愈发短暂。
她浑浑噩噩,不知昼夜,困顿在一间人造的精美牢房。
四周都是眼睛,黑压压,暗沉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幕,你不可冲动。”
裴进锐紧紧拽住陈幕的衣袖,几近祈求,“此时,林莫娘在他们手里,再安全不过。倘若她一现世,必定会天下大乱。”
“子浩,放手。”陈幕的声音,冻得如同三九寒冬的冰雨,一点一滴打在裴进锐的心头,让他从未有过这般惊恐和绝望。
“她不过是个伶人!幕,你清醒一点儿。”裴进锐口不择言地呼喝:“你再喜爱,也不能八抬大轿娶她进门。你明知是陷阱,如何能为了她,自乱阵脚。”
“子浩,”陈幕盯着屋外的黝黑,轻声笑起来,“你是从甚时起,对我没了信心?”
裴进锐哑言,已经到舌尖的话,在陈幕愈发凌戾的气息下,渐渐淡却。
不知甚时开始,他和陈幕,不再像以往那般,亲密无间。
裴进锐颓然地松开手,垂下头低声道:“幕,你可知晓,这一去,正如显后所愿,你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