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扶住他摇摇欲晃的身子,心下开始犯难。
陈幕这情形像是被人寻仇,能公然跟未来君王作对,甚至将其重创,必然与陈幕不分伯仲,她招惹不起,自然不能走漏风声。
芙蓉班里人多口杂,她和小红一波人不对付。况且她们住的小院,算上厨房,拢共就五间,每日人来人往,根本没法将一个大男人藏匿起来。
“不远处有一间破庙,”还好这几日她借口练功,将周边探查仔细,忽然想起这茬,“若不嫌弃,我带你去那里。”
林陌见陈幕黑着脸扮冰山,也不想跟他多废话,扶着他避开众人耳目,往破庙去。
待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陈幕扶到破庙后,拿手扇着风,气喘吁吁地交代:“我去拾些柴火。”
一切只为抱大腿!
天色完全黑透,林陌抱着木材回到破庙。
庙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林陌小声叫道:“你还在吗?”
陈幕哼了哼。
什么人啊这是!哑巴吗?!
林陌腹诽着认命地擦燃火折子,升起火堆,“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火光跃动,照得陈幕的脸晦朔不明。
林陌硬着头皮继续道:“明日我再带食物来看你。”
话音落下依旧未得回应,林陌朝陈幕浅浅一笑,拔腿就走。
再不离开,她不能保证控制得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暴打他一顿的心情。
陈幕默默看着火光照耀下小姑娘远去的背影,一直提在心口的那股气一松,噗地一口呕出大股乌血,随即晕倒。
即便身处昏迷之中,陈幕亦不得安宁。
黑影重重,刀光剑影,他看不清四周,时不时地被暗中袭来的剑气割得遍体鳞伤。
他举剑还击,却软绵绵地落到空处,身上的血随着他的剧烈动作,流得愈发急。直到最后,他失去力气,躺在冰冷地面,颓然地喘着粗气。
黑暗中,柔软的身体依偎过来,清冽的泉水涓涓地流进他干涸龟裂的身体。
陈幕猛地睁开眼睛,晕天转地之间,他看见一张瘦削可人的小脸。
陈幕默不作声地瞧着眼前蹙着尖尖月眉,给他喂水的小姑娘。
寻常家里哪里寻得出这般绝色,刘勋成的手段愈发来得高。
可惜败就败在让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当初他带着侍卫沐血奋战从包围圈逃离,冥冥之中被人驱使进了那家小院,遇到了她。虽然她面带惊惶,语气颤抖,可他看到她眼睛深处的那抹淡漠。
他将计就计,送她龙玉,想要看刘勋成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随后他和属下汇合,安居在瓮城附近,耐心等待龙玉的出现,不料身边又出叛徒,将他行踪透露给刘勋成。
他拼死厮杀,这才突出重重包围,不料再次遇到了她。
刘勋成这厮,莫不是以为他真软弱无能到是他手中把玩的老鼠?
陈幕冷笑。
林陌被他带着寒气和杀意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心下直打鼓:这人莫不是要杀人灭口?但他不是这种滥杀无辜的人设,莫非故事情节偏移导致他的人设也改了?
她打了个冷噤,硬着头皮喂完水后,将他安置回稻草从里,语带抱歉:“我带了点吃的,你凑合着垫垫。”
陈幕随手从怀里摸出个荷包,扔给她。
“给我?”林陌捏着沉甸甸的荷包,一脸不可思议。
陈幕不语。
林陌打开荷包,里面黄灿灿的全是金子。
“这怎么好意思?”林陌推辞。
陈幕见她眼前一亮,嘴上却佯装推让,心头冷笑。
刘勋成的人,果然跟主子一样,贪得无厌。
不过眼下,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急需休息,再无余力动弹,只得暂借她处避一避。
他招招手,趁林陌凑过来正要问话的关头,拼出全身力气捏住她下巴,喂她吃下一粒丸药,低声威胁:“三日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林陌闻言登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当即将他掐死。
不过她实在搞不清楚陈幕给她服下的丸药是真是假,两相权衡之下,还是压下胸口轰然勃发的怒意,睁着一双水润杏眼,瞧着陈幕控诉:“你为何这般待我?”
陈幕闭眼不语。
林陌扔下荷包,转身刚要跨出庙门,却被陈幕开口叫住:“把钱拿走,弄点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