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探出头。
屋内院外,除去她和陈幕,方才其他站着的人,都被黑衣人控制起来。
刘全被黑衣人摁住脑袋,脸贴着青石板地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陈幕朝他看去。
摁住他的黑衣人手下一松,刘全得了自由,蹭的一下从地上弹起,大声骂道:“好大的狗胆,敢在李府作乱,可知爷是谁!”
陈幕淡淡道:“听说你姓刘。”
“谁告诉你爷姓刘,”刘全眼睛一瞪,一副泼皮模样,“方才你是聋了,还是翻进来时瞎了?这是李府。”
“刘全,两年前,我斩杀你爹刘勋成。今日我来,是送你下去给他尽孝。”
“慕公子。”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小厮打着灯笼,在前头照路,着青衣中年男子,站在灯火中,笑眯眯地瞧着陈幕,“听属下一言,此人公子杀不得。”
见到来人,陈幕似有些吃惊,“王大人为甚深夜在此。若本公子没记错,王大人此时,应当在戍北边境。”
“属下在此,自然有其道理。”王启成朝他行礼,“我奉王上旨意,来辰溪办事。”
刘全瞧见救星赶来,激动得大叫:“王大人,救我!”
“慕公子磊落轶荡,自然做不出滥杀无辜的事情。”王启成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刘全面前,“何况你们是姻亲。”
“姻亲,”陈幕平静道:“本公子可不记得有甚姐妹。”
“哥哥。”
院门外兀地传来女子带着颤音的呼唤,喜姐儿挺着大肚子,被丫鬟一左一右搀扶,怯生生道:“请您瞧在妹子腹中胎儿的份上,放过我夫君。”
面上虽挂着泪,但喜姐儿心头甭提有多得意。
刚才下人来传,说老爷遇险,需要提前曝光她身份。
刘张氏那个贱人,就在当场,气得面红耳赤,也只得眼睁睁地看她赶来救老爷。
她才是这个家中最大的依仗。
陈幕垂眸不语。
爷们不好跟小娘子讲话,林陌自然出面顶上,“哪块地长出来的野草烂菜,也敢胡乱攀附。”
喜姐儿见冒头的是昨日母亲带来的丫头,张口想要呵斥,忽然想起前来的目的,忍下这口气,眼泪盈盈地瞧着陈幕,“当年啸王微服私访,在瓮城和我娘邂逅,方才生下我——”
“让你娘出来。”林陌打断她的表演。
喜姐儿泪眼婆娑,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趁擦眼的空档,狠狠瞪了林陌一眼,方才继续,“我娘身子骨弱,生我时已经伤了元气,没多久便病死。幸得街坊嬷嬷怜悯,视我做亲女,抚养我长大——”
“哥哥,”喜姐儿凄惨一笑,“妹妹原本也没多想。只是幸得老天庇佑,夫君垂怜,嫁入李府。李府枝叶繁茂,天伦陶陶。妹妹这才起了贪心,求夫君探查。”
“既如此,你可有甚信物?”
“妹妹有大雍国皇族嫡系的龙玉为证。”
林陌想起陈幕给她的那块白玉,当初想着到时陈幕会替她教训,没想到阴差阳错,又转回她手里。
她强忍住笑意,“拿出来瞧瞧。”
喜姐儿唤来婆子,附耳几句。
很快婆子捧着锦盒转回。
喜姐儿取了白玉,捧到陈幕面前奉上,余光正好瞧见他腰间配着的玉佩,她嘴角一勾,“妹子手中玉佩与哥哥佩的一样,哥哥只需取下来对比便知。”
林陌一把截过白玉,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你个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喜姐儿终于按捺不住,“哥哥怎地一声不吭,任凭这丫头在此作乱。”
陈幕没甚感情地开口:“拿下。”
喜姐儿自觉自家身世已被陈幕认可,喜孜孜地朝刘全送了个秋波。
不曾想,过来两个汉子,非但没捉住那贼丫头,推了她个趔趄,粗鲁地钳制住她双手。
“哥哥,你为甚不认我。”喜姐儿声音凄厉,不敢置信地摇晃着头,“莫非你嫌妹子出身卑微,想要除掉我?父王已知我的存在,王大人奉旨前来,这事你隐瞒不了,我要见父王。”
林陌逗趣地瞧着她,“六婆呢?”
“六婆,”喜姐儿打了个哭嗝,紧张道:“谁是六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