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换谁都难以相信,明明是壤地别的两个人,一个是金融界的精英,另外一个……罗雪衣低着头看看自己,还穿着肮脏的便利店制服,头发乱蓬蓬的到处乱翘,一双手粗糙得都快走形了,还有呢……还有这十斤打折的大米,都像是在嘲讽自己一般。
“哈哈哈哈……”罗雪衣忽然大笑起来。
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早就没有了,那她究竟怕什么呢?
罗雪衣疯了一样冲向秦英悟,想要狠狠地甩他一个耳光,可是女人的力气怎么能和男人相比?她的手被轻易地抓住,然后一个反手就被甩在了地上。
“你不要太过分!”秦英悟,“我不想在外面打你。”
过分的究竟是谁?
罗雪衣脑袋里的弦断了,她转而看着那个将丈夫从她身边勾引走的女孩,狠狠地瞪着,终于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六
雪还没有散尽,这个世界银装素裹,没有人看得到白雪下的阴暗。
罗雪衣躺在雪地里,睁着眼,视线一片模糊。
高跟鞋踩在她的脸上,似乎也没有感觉了,如果能继续睡下去就更好了。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没有关系,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腰上不知道被踢了多少下,她听到那个女孩哭喊着“脸被疯婆子划花了”“破相了”,忽然就觉得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才逐渐安静下来。
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衣服被雪水打湿了,体温太低反而没有了感觉,直到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她才意识到自己太冷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令她不由自主地哆嗦,停都停不下来。
隐约看见了连帽衫下那张刚毅的脸,是獬豸。
“你没事吧?”他有些急切地问道。
罗雪衣冻得不出话来。
秦英悟冷笑一声:“罗雪衣,原来你也早就在外面养男人了,咱们俩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资格我?”
“闭嘴!”獬豸站起来,一拳就将秦英悟打倒在地,后者两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女孩在旁边哭哭啼啼着喊救命。
獬豸打横抱起罗雪衣,一步步走出去,罗雪衣却拉拉他的衣服,獬豸不解,罗雪衣只好抖着唇“米”。
即便是这种时候,她依然惦记着那十斤打折的大米。
獬豸心头有一种不出来的滋味,他转头回去,将装大米的车子一起拖走。
罗雪衣觉得有点困,在獬豸的怀里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听见獬豸在她的耳边问:“你恨你丈夫吗?”
她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杀了他。”
獬豸又问:“你丈夫是恶人吗?”
“你都看见了,这世界上还会有比他更恶的人吗?”
罗雪衣的双眼中泛着泪光,目光决绝。
七
冬日的深夜总是特别的寒冷。
罗雪衣在雪夜中看见一闪而过的黑色影子,但她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玩着数字拼图的儿子身上,并没有在意。
獬豸在午夜疾走,他穿黑色的连帽衫和工装裤子,戴上帽子后,就很难看清他的容貌。他跑得极快,几乎可以带起一阵风,就如同一条黑色的闪电一样。
闹市区的高楼鳞次栉比,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不会有人去关注这样一抹身影。
在这座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段,到处都有游客拿着相机照相,獬豸就从那些人的身边穿过,然后走进了那幢如同珠宝一样灯光璀璨的大厦里。
全透明的电梯里,獬豸透过玻璃的反光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如同这浓烈得化不开的夜色一般黑暗。
他已经在人间游荡了足足两千年,过去他时常以原形示人,他的体形如牛,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长有一角,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旦他怒目圆睁,发动妖力,就能轻易地辨出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他吃恶人,护好人。他是正义、是律法,是人人敬畏的神兽,而不是现在这样。
可他已经很久无法使用妖力了,听是因为人间架设了封印妖力的结界。
但这些都无所谓,他会以他自己的方法惩恶扬善。
七十楼到了,虽然是深夜,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加班的人依然很多。
獬豸扭开玻璃窗开关,轻轻松松就从窗口攀爬了出去。他沿着空调的轨迹飞快地往另外一边跳跃,然后抛掷了套着绳索的钩子,待挂在了这一层楼的窗沿后,向楼下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