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总是与愿违,谢安娴做皇太后的梦很久了,小小几句话如何能够打消她的野心,她只会觉得厌烦。
“谢定澜,别文绉绉说话。为人母者,自然是想让孩子能有最好的,既然有机会,为何不试?还有你在乎的谢家,我再好心提醒哥哥一遍,谢家除了哥哥你,都已经自愿归在我儿的麾下。”
“试一试?然后让他从天潢贵胄贬为布衣庶民,被宗人府安排个院子找个圈禁一生,附带上你和谢家所有人的人头,这便是为母者?”谢定澜快要被她气笑了。
谢安娴气的不行,挥手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那一刻,谢定澜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是气愤还是寒心,总之所以的情绪汇成一个想法,我凭什么要管着一群蠢货的死活,这些年操的心还不够多吗?
就这样吧,挺好的。他想。
但多年感情与儒道那套“屁股决定脑袋”的理论依旧困扰着他,直至今日被救,才勉强想通。
狗屁玩意的,老子不管了,去他娘的屁股决定脑袋,现在老子的屁股要砍我,我还管个乌龟王八头。反正那群蠢货作死也连累不着我,随他们去吧。
学着他已逝的师父在心里骂了一通脏话,算是解了郁气,正式摆脱了世家子弟说话必谦恭礼全的束缚,加入了粗鄙之人的行列。
他一脱出死气沉沉的行列,就觉得自己刚刚对顾云轻的态度十分不好,想要找个话头。
话头说来就来。
他发现自己跟着顾云轻,一路前行,京郊虽然是郊区,但他们一路经过的落脚处也不少,奇怪的是他们一行人一间都没进去,反而一直走。
谢定澜正准备开口,但终究是抢不过顾云轻这个有心的碎嘴婆子。
“谢哥,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我们都不停下歇脚呢?”顾云轻说完觉得自己这个引入话题的方式十分尴尬,且突兀的不行。
还好两人的心意一拍即合。
“所以是为什么要停下来歇脚呢?”谢定澜顺势问。
“严哥来了消息,说是有个人在‘旺来茶馆’等我们,是旧识,但没有具体说是谁。”顾云轻笑道。
“看小云轻的表情,心里是有期待的人选?”
“是的。”顾云轻看向远方,“我希望他回来了。”
谢定澜没有继续问,心里已经了然了,毕竟两个小孩的爱情他们早就看在眼里了。
众人手脚麻利,马也是好马,虽然旺来茶馆有些远,但还是在日落之前到了。
这茶馆里头竟然只坐了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喝茶。
顾云轻大声问道:“阁下何人?”
“你猜?”那人答道。声音沙哑扎耳,像是上了年纪的。
顾云轻本能性地觉得不对,虽然直觉告诉她是安全的,但为了保险,她翻身下马,叮嘱亲卫护好谢定澜,孤身一人提刀进了茶馆的门。
她缓步走向那个黑衣人,每走一步都仔细探查四周。
并无埋伏,机关亦无。
奇怪。
她渐渐靠近黑衣人,愈发握紧手上的刀。
黑衣人忽的站起,当时顾云轻离他只剩一步之遥。顾云轻迅速扬刀砍去,只见那人猛地转身,用折扇挡住了刀锋。
“多年不见爱成仇啊,阿轻一见面就对我刀戎相向,可让我伤心死了。”顾谨之笑道。
“谁让你弄得这么稀里古怪,对,还用假声骗我,是不是该打?还有这么多年,就算是再好的暖炉都得凉喽,我还想你再不回来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顾云轻松了口气,找个地儿坐下,拿过顾谨之的清茶就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喝了一口,算是驱了身上赶路的风尘。
外头的人看见是顾谨之,也都放心地进来了,各自找了个地儿坐了,看着那两活宝闹腾。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顾谨之顺着她的话茬子往下接。
“晚喽!”顾云轻起了玩心,抬脚就往门外走。
顾谨之出去几年,面皮子和胆量都蹭蹭上涨,提气一跃就跃到她身后,抱着她亲了一下,笑道:“不晚的。”
顾云轻被他的一系列动作吓了一跳。
这小崽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么跟从前那个牵手都要红脸的家伙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顾云轻素来不摆架子,于是家中的亲卫也不怎么怕她,加上这场景实在甜蜜,看戏的诸位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谢定澜也不忘贡献他的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