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吗?”隋君清淡声反问,手指轻轻摩挲了茶杯,目光微垂,倒映着微起波澜的茶水,有些深邃,连其间情绪也难以探究,“我倒觉得是天时地利人和。”
杨知一扬眉看了他一眼。
“国君身子渐虚,你是他目前认为是威胁的存在,西凉国又有萨纳多。”隋君清说罢,唇角轻佻,有些讥诮,“闲王没注意到吗?最近云仪史都不在靖王身边。”
乍听到云仪史这三个字,杨知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会儿,才慢吞吞问道,“云仪史在此次行动是有何作用?”
隋君清闻言,只是轻摇头,“他的离开,会给靖王造成一些不安。”
没给杨知一问话的机会,他接着解答道,“云仪史明悦,身手了得深藏不露,裴绝查了许久才查出这人的真实身份,明悦,姓谢,乃西凉国前任国师谢定的一名徒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几年越王殿下跟一个神棍行走江湖,便是跟的这位谢定。”
杨知一眉头皱起,却依旧没发言,还是等着听隋君清怎么讲吧。
“谢明悦在靖王身边扮演的身份,除了适当的辅佐提示,更多的在于方便靖王与西凉那边的联系。而此次谢明悦的离开,少了这个中间人,靖王心里会有些急躁是应该的。”
杨知一唔了一声,“我要是少了你我也会急躁。”
隋君清:“……”重点是不是错了?
“所以三哥,算了,还是叫靖王吧,所以靖王会怎么做呢?”杨知一将手中折扇展开,这会儿的扇面不再是扇面迢迢山水,而是结白的一面,什么都没有。
隋君清将茶水搁到案上,身子微微往后倾,虚着眼睛,慵懒道,“不知。”
杨知一:“……?”
“静观其变吧。”
杨知一短促的呃了一声,末了还是干巴巴道,“应该是随机应变吧。”
隋君清轻嗯了一声,便阖起了双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的杨知一好一阵无语,这人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明明知道靖王要搞事情了却还是如此气定神闲,不紧不慢。
无可奈何,内心急切切的闲王殿下只好忍耐忍耐,叹了口气,自己也闭目养神吧。
约莫午时了,一行队伍才在庙堂之下的地方停下,周遭人烟稀少,安静如许,偶然还能听到几声撞钟声。掀开帘子,大人物们都纷纷下了轿子。这说是皇家的祭拜活动,但素年来也少不了几位重臣的陪同。
国君回顾了一眼周遭的场景,只觉这些草木比去年看起来更加高大了,只是进入秋季,叶子泛黄,转转圈圈飞扬落地,叠在坪是尽是萧瑟之意。国君不着痕迹的敛了神色,深吸一口气,便走上台阶,只字未语。
近来国君的脾气也是古怪,反正都是要顺着来,后面的人眼观鼻鼻观心了一会儿,听到万公公那尖细的嗓音,才不徐不缓的跟上去。
林中高庙,灵鸟啼音。
台阶边的杂草已经拔高,混着五颜六色的野花,摇曳之间,有些晃眼。
平常国君身上的气味都是淡淡的檀香,而此次,若有似无的,能闻出属于药的苦涩之味,察觉到什么时,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心里也不知道在百转千回什么。
祭拜的规矩一如当初,皇家来的就属国君,靖王杨知言,闲王杨知一和越王杨知川,这四位皆是祭拜过的人,所以对这些流程完全不陌生,祭拜的事情倒是一切顺利,可在大家自由支配时间时,却发生了事。
杨知川被蛇咬了。
不过好在早些发现,索性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杨知一关切问他怎么会被蛇遇到的,可杨知川却是抿着唇沉默不语,气色不大好,甚至现在看起来还有些惊疑的样子,杨知一见状只好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完全是被吓到了。
细想起来这孩子跟蛇的#过节,宫宴时,指证琼雯时,再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蛇类都跟他过不去,一招惹就招惹了三条。
见他魂不守舍,杨知一只好交代了他一声便出门了。
其实杨知川也不是故意不理杨知一,只是他一直在想着一件事,这越是想下去,心里的惊恐就越重,可是内心告诉自己不该这么想,这是大逆不道的。
杨知川脸色不太好,甚至说是胸口还有些沉闷发堵,不知道是因为那件事情还是被毒蛇咬的后遗症,或许两种都有,这种感觉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