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放不下心的卢绣娘,偷偷地去了莫安生原来的小院,想看一看莫安生口中受了伤的如玉。
小院里黑漆漆又静悄悄的,卢绣娘进去后,轻声唤了两声如玉,没人应她。
院子里只有几间屋子,卢绣娘并未曾进来过,不知道哪间是如玉住的屋子,只得一间一间慢慢摸索。
等摸到第三间时,门一推开,便闻到一股厚重的血腥味。
卢绣娘心里一凉,又放松了些,看来是这间了。
她又轻唤了两声“如玉”,还是没人应她。
卢绣娘刚才在黑暗中慢索了好一阵,双眼已能适应,能隐约见到床的位置,但奇怪的是,床上似乎并没有人。
她慢慢靠近,用手摸了一阵,确实没有人在。
血腥位这么重,明显受伤不轻,一个受重伤的人,大半夜的能跑到哪去?
卢绣娘想起上午莫安生询问时,李嬷嬷闪躲的眼神,心情越来越沉重,难道……
不能这样想!卢绣娘止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还有一间屋子没找过,说不定如玉嫌这屋子里味道太重,所以换了一间。
她轻轻推开门,正准备走向下一间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响动声。
有个黑影趴在地上,不断磕头,哭泣道:“如玉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您去了下面后,千万不要找我的麻烦……”
听声音是个陌生的小丫鬟。
什么?卢绣娘大吃一惊,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黑影吓得瘫倒在地,嚎啕大哭,“如玉姐姐,求求你,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呜呜,求你不要来找我!”
卢绣娘上前两步,揪住那颤抖个不停的小丫鬟,“你说清楚,怎么回事?如玉怎么了?”
小丫鬟吓得完全失声,只抽抽噎噎个不停。
“你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我就不怪你,再也不找你!”卢绣娘不得已,只得佯装成如玉,阴森森道。
“如玉姐姐,我只是个新进府的丫鬟,什么也不知道。除夕晚上大伙都说有烟花看,我一时心痒,趁你昏睡过去,就跟着她们去了。
看完烟火后,大家提议吃杯酒庆祝一下,我受不住诱惑喝了两杯,结果一直醉到初一下午才醒来。
等想起要照顾受伤的你这件事,忙来到如玉姐姐你的房间,结果我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已经断了气。
我吓得哭了一个晚上,又怕被赶出府,便谎说你受伤过重不治而亡。
如玉姐姐,都怪我贪玩,没好好照顾你,让你丢了性命,可你去都去了,就安心去吧。
我逢年过节定会给你烧多些纸钱,让你在地府里做个有钱人!如玉姐姐,求求你,求求你了…”
卢绣娘心里的想法得到证实,不由一阵凄凉,看了那不断求饶的丫鬟一眼,艰难道了句:“你走吧。”
小丫鬟像得到赦令似的,忙不迭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向院门外跑去。
卢绣娘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住所,点燃了油灯。
她坐到床边,床上正放着剪裁了一半的莫安生出嫁时要穿的衣裳。
卢绣娘伸手摸摸了那锦缎,幽幽叹了口气。
听早上莫安生问的口气,根本不知道如玉已经去世的消息。
而府里也没有任何人说起,想来是被宁王妃压了下来。
看来,宁王妃根本不想莫安生知道这件事情。
那么莫安生进府为姨娘这件事,想来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了。
卢绣娘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莫安生。
坐在油灯下想了许久,想起莫安生那双清澈黑亮的大眼睛。
笑盈盈唤她卢婶婶时的样子,还有宁王妃罗裙出事那晚,强撑着陪大伙一起捱通宵惹人爱怜的模样,下定了决心。
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针线。
——
卢绣娘捱了三个通宵,将莫安生的嫁衣缝好了。
初五的早上,在禀告了宁王妃后,拿着嫁衣,随着李嬷嬷去了囚禁莫安生的院子里。
“安生小姐,来试试看,要是有哪里不合适的,奴婢马上改。”
莫安生看着卢绣娘憔悴的神情,苦笑道:“卢婶婶,您又熬夜了?绣娘最重要的便是眼和手,您要是熬坏了眼,以后可怎么办?”
卢绣娘淡淡一笑,“没事的,安生小姐,奴婢只是想帮您做一套最漂亮最好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