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和微微闭了闭眼睛:“爷原答应过你去北山的时候带你跑马的……”
沈宜织微微抬头,露出一个笑脸:“以后有机会再说罢。”
“是啊……”郁清和缓缓地道,“日后若有机会……”心里却明白,日后更是没有机会了,沈宜织若成了自由身,则男女授受不亲,再想共乘一马便是逾礼了。
“爷打算几时放我们出去呢?”沈宜织一针戳在自己手指上,险些哎哟出来,赶紧收了针不动声色地捏住。
郁清和垂下眼睛看着桌面:“你出去了住在哪里?”
“我想,若是爷肯允许,我想先住住红绫现在住的那小院。”那也是郁清和的产业,要住当然要他的允许,“然后我再瞧着去找个铺子。”
郁清和沉默片刻:“我名下有个茶叶铺子,不大,伙计倒是齐全的,去哪里进货也都是定了的。因是当初置办的第一个产业,所以也不值什么钱,本钱是一千两银子,你若愿意就转给你。想要赚大钱是不能,因地脚一般,进的茶叶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但每月结余个三十几两也是有的,刨去伙计们的工钱,养活你们三人足够了。”
沈宜织也并不打算矫情地拒绝郁清和的帮助:“那就多谢爷了,我给爷拿银票去。”沈家给了两千两的嫁妆,估摸着买铺子,再买一处小院儿三人住着足够了。
郁清和也没说不要,只看了看沈宜织拿来的银票:“你还有多少银子?”
沈宜织想了想:“沈家给了我两千两银子的嫁妆,进了府也没有什么可花用的,都还在。还有前儿在围场太子赏的百两黄金——买了铺子之后也还有两千两左右,够我们过日子了。”
“这屋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郁清和这才把银票接在手里,“笨重东西你不要,那些首饰衣裳都拿走,就是留下爷也不能再给别人了。”
“那就谢谢爷了。”这些首饰衣裳也得值个两三百两呢,若这样算起来,她还是个小富婆呢。
“以后铺子里若是有什么麻烦,只管来找爷。府里不好进,,就去找小六来给爷传个话。”
“知道了,谢谢爷。”沈宜织再能说会道,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良久,郁清和猛然站了起来:“明儿叫红绢把解契书拿来给你,也叫她给你们准备马车,爷就不来送你了。”
沈宜织也站起来,移开一步,对着郁清和深深福下身去:“宜织多谢爷这些日子怜悯照顾,如今爷做了世子,宜织别无可助,只能恭祝爷日后一帆风顺,事事如意。”说到自己,她自己也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些东西似的,几乎要说不清楚。
郁清和没有回答,转身走了,直走到门口才沉声道:“爷也愿你日后如意。”说完,打帘子出去了。
沈宜织还保持着福身的姿势蹲在地上,直到宝兰和青枣儿溜进来,惊呼着来扶她,这才慢慢站起来,只觉得腿都有些麻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明儿一早咱们就走了。”
郁清和说话算话,第二天一早,红绢就过来了:“爷让奴婢把这解契书交给姨娘。”
绮年拿在手里看了看,这纸轻飘飘的解契书,表示她从此就不再是侯府的一名良妾,而是可另行婚嫁的自由人了。
“别再叫我姨娘了。”
“是,沈姑娘。”红绢从善如流,“马车都备好了,爷让送沈姑娘先去住处,小六和茶叶铺子的李掌柜都等在那里,姑娘过去了,若愿去看茶叶铺子,立刻就得去的。”
“麻烦你了。”沈宜织笑笑,把解契书收好,招呼宝兰和青枣儿拿上包袱准备出发。
一辆小巧马车停在侯府后门,晨起洒扫的婆子丫鬟们有识得沈宜织的,不由得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瞪着眼看。小三赶着马车,红绢送沈宜织上了车,也有几分不舍:“姑娘安顿下来,怎么得闲也还来看看?”
沈宜织笑了一下。侯府哪里是随便进的呢?不过也并不说破:“好。只是奶奶那里,你还是要照看着些。”虽说郁清和现在已经是世子了,但孩子到底还是要紧的。
小三闷声不吭地赶着马车到了小院,红绫早得了消息在门口等着了:“姑娘来了?屋子都收拾好了,姑娘可累,可用过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