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意刚才一直一言不发,生怕自己说错话反而让沈宜织前功尽弃,这时候听了这话急了起来:“我不去!我在这里跟你一起!或者我留下!”
沈宜织一哂:“没规矩的傻丫头,你留下,我走,你问问这两位好汉肯吗?”
两个男人把她们两个看来看去,最终觉得沈宜织更白净些,看起来更像个小姐模样,便道:“那茶叶铺子是你家开的?不然为何能给你出银子?”
“我家从西北来了京城不久,哪里有什么茶叶铺子。实告诉你们罢,那铺子是我庶弟托了朋友偷偷开的,我答应他不告诉我母亲,别说两千银子,再多他也得拿出来。横竖日后我就给他补上了。”沈宜织边说边暗道对不起刘如峰了,这时候把他拉扯出来。
两个男人心里仍旧有一分怀疑,但是想到两千两银子,又想到手里怎么也还有一个小姐做人质,只要将那丫鬟看牢了,谅来她也不敢做什么。于是一咬牙,扯着刘如意下了马车:“走,回京城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宜织坐在马车里,四周一片空旷,只有呜呜的风声在响。留下来看守她的那个男人坐在车辕上,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
沈宜织靠着马车车厢壁坐着,手里紧紧地捏着簪子。她并不相信拿到了赎银之后这两个男人会留她的活口,她想做的只是把这两个男人分开,各个击破。
做医生的,很明白在哪里戳一下能够给人最大的伤害。但是毕竟女子的身体力量有限,如果猝然偷袭,她能杀一个,但杀不了两个。如果两个男人都在,那么最后死的一定还是她和刘如意。但是现在就不同了,那个男人带着刘如意去茶叶铺子,一定会被李掌柜等人拿下,而她只要对付一个就行了。
杀人——沈宜织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她学过解剖,卸过尸体,可是她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活着的人。但是现在如果不杀,她就要死。如果到了天黑那个男人还没回来,这一个一定会杀了她然后逃跑!
“啊——疼……”沈宜织顺着马车车厢往下滑,“肚子好疼……”
车辕上的男人恶声恶气道:“喊什么!”
“肚子疼……”沈宜织眉毛皱成一团,手在背后暗暗甩脱了那团绳子,攥紧了簪子,“有没有热水,给我喝一口……”
“这时候上哪找热水去!”男人不耐烦地探进身来,“你老实点!”
沈宜织眯着眼睛盯着他脖子侧面的动脉,只要一簪子戳下去,再拔出来……男人手里有刀子,但她有把握不让他捅到要害部位……
“牛惊了,牛惊了!”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惊得男人一下子缩回了身体。沈宜织也愣了,因为她听得出来,这声音是郁清和的!
车辕上的男人紧张地看去,果然见前头一头牛哞哞叫着乱跑,后头有个披着蓑衣的男人,竟骑着一头牛跟着跑过来,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稍稍一看就知道那惊牛的方向是冲着马车前方去的,并不会冲撞到马车,遂当没事一样瞧着玩儿。待到前头的牛旋风一样跑过去了,后头的牛也撵了上来,才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儿——明明大天白日的也不下雨,这人披个蓑衣做什么?
只是他这时候才想到已经晚了,牛背上那人把宽大的蓑衣一掀,露出衣摆下头藏着的一把弓弩。没等男人反应过来,飕地一声一枝箭已经从他脖子侧面穿了过去,将他带着一头栽倒在车辕下。
沈宜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惊得失声叫了一声。见过死人是一回事,但看着一个活人在自己眼前死又是另一回事。她再抬头时,牛背上那人已经跳了下来,一边冲过来一边脱掉了碍事的蓑衣,可不是正是郁清和!
“宜织!”郁清和一跃上了车辕,紧抓住了她的肩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
沈宜织愣愣地坐着,愣愣地看着他。虽然她也隐约盼望过郁清和会来救她,但郁清和就这样如同天降似的突然出现,一箭射死了劫持她的歹人,却仍旧让她觉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郁清和倒被她吓住了。刘家的马车一失踪,跟着的宝兰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去侯府回报他。幸而端午佳节,朝廷众官员无事都休沐一日,郁清和正在家里,听了宝兰的话,立刻就带了十个家人赶去了马车失踪之处,顺着车辙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