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见了驸马,紧皱的眉头也松了些,叹道:“你几时回来的?不是今儿出去访友了吗?溺死了一位姑娘,我这里正查着呢。”
严驸马扫了沈宜织一眼,叹道:“这是死了多久才发现的事?便是现在查,凶手也没准已经混出去了。”
长公主有些烦躁道:“但总要查一查才是。看样子人死也不久,我立时便叫人把园子围了,只许进不许出,多半是还没跑出去。”
严驸马摇摇头:“杀了人不跑,难道等着人来捉不成?也罢,查一查也好给个交待,只是得罪的人可就多了。”说着,意味深长地又扫了沈宜织一眼。
沈宜织心里明白,这是说她呢。今日死的是她的妹妹,又是她一力主张查验的,自然得罪人的也是她了。可是沈宜春再愚蠢轻浮,也没有个死罪,难道明明知道她是被人杀了都不管?沈宜织也实在做不到。而且还有一点,她一直在看着,现在满园子的男宾连同家里带来的小厮都在这里了,她却一直没看见当时她在假山边上看见的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不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直到最后,凶手也没有抓到。所有的男宾都验过了,有几个舞刀弄剑的武将家子弟还不得不把手按到死者脖子上去对了对指印,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沈宜织的目光果然就有些不善。沈宜织只得不停地向他们行礼道歉,才算让这些人没有发作起来。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严驸马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宜织:“世子夫人,人都查验过了,现在这样,世子夫人可满意?”
当然是不满意,凶手根本没找到,而且还少了个人呢。可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沈宜织再也不可能说园子里还藏着个人的话。慧敏长公主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倘若再要搜园子,只怕她会立刻发作。
沈宜织看着沈宜春的尸体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向长公主跪了下去:“多谢长公主仁慈,肯这样尽力替我妹妹寻找凶手。”
她这样一跪,长公主也不好发作了,抬抬手让身边的丫鬟将沈宜织扶起来:“人既是死在我园子里的,自然少不得要查一查。只如今不曾查到凶手,本宫也无法了。”
沈宜织只有低头称是,眼角余光却瞥见严驸马站在长公主身边,双手始终缩在袖子里。如今天气热了,又是来游园的,男宾们也都换上了窄袖的纱罗袍子,袖口将将覆过手腕,将大半只手都露在外头。可是严驸马身上穿的却是宽袖罗袍,袖子长过指尖,将双手都盖住了。
沈宜织有那么种冲动想要去掀开严驸马的袖子看看他的手。倘若沈宜春是被人活生生按在水里淹死的,她不可能不反抗,必然会用双手去抓去撕,如此一来,那人掐着她脖子的手上就最容易留下伤痕。严驸马这样的天气还穿着宽袖罗袍,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手上就有伤痕,他就是那个淹死沈宜春的人?
严驸马一直含笑站在那里。虽然年纪已经三十出头,但他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仍旧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单论相貌,慧敏长公主还真配不上他。但是沈宜织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他可能在把沈宜春按到水里淹死的时候还是这样面带微笑,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冷。有一瞬间她想假装摔倒扯一下严驸马的袖子,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慧敏长公主对严驸马的态度,就知道这夫妻两个还是颇为恩爱的,倘若她扯了严驸马的袖子,若是手上没伤痕,慧敏长公主本来已经对她不悦,借机治她一个冲撞驸马的失仪之罪,她也只能挨着;若是手上有了伤痕,只怕更麻烦。一来,有伤痕未必就能证明是杀人凶手;二来,严驸马能杀一个,未必不能杀第二个;第三,倘若慧敏长公主偏袒自己的丈夫,反而要杀她灭口呢?这可是在慧敏长公主的园子里,真要是长公主对她下手,皇帝就这么一个同母妹妹,可想而知结果是会怎样,反正是不会对她有好处的。沈宜织是想弄明白这件事,但并没有为了沈宜春就把自己赔在这里的觉悟和勇气。
慧敏长公主折腾这么久也累了,且好好的斗花会出了死人,只觉得晦气。当即将此事交给了京兆尹,自己摆驾回府。严驸马对众人彬彬有礼地颔首一笑,转身跟着长公主走了。长公主一走,郁清眉就狠狠地对沈宜织道:“真是晦气!怎么又是你的娘家人惹出来的事!”
沈宜织也有点恼了:“死者为大,二姑娘你还是嘴上积点德吧,小心我妹妹晚上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