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顿时眼前一亮:“好啊!快叫人去盯着,有什么热闹赶紧报回来。”想也知道,孟家说什么拜孟玉楼,不过是为了给沈宜织难看罢了。嘉禧居一个丫鬟出门竟然跟孟家姑娘进门从同一个侧门走,这是明明白白地在打孟家的脸呢。
嘉禧居里,此时正在打板子。沈宜织捧了个银嵌珐琅手炉坐在檐下既能晒到阳光又不吹风的地方,淡淡地看着两个婆子被打得鬼哭狼嚎。侯府有足足四处侧门,红绢哪里不好走,偏偏跟孟玉亭撞上了——难怪这么积极怕误了吉时,原来是要在这里生事!从前她是轻易不愿意打人的,也是体恤替人打工的不容易,现在看来,越是她好说话
二十板子还没打完,冷氏摇摇摆摆进来了,见院子里乱成这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是怎么了?今儿是三弟的大喜日子,怎么弟妹倒在这里打起人来了?”
沈宜织现在没有心情跟她打太极,淡淡道:“大嫂既这么替三弟欢喜,怎么不去三弟院子里向三弟妹贺喜?”
冷氏脸上顿时一僵。这时候去向孙氏贺喜?是怕不被孙氏骂出来吗?她心里暗骂沈宜织嘴毒,脸上却又堆起笑来:“纳宠之喜纳宠之喜,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喜事,弟妹这样打鸡骂狗的,叫三弟听见了怎么想?再说还有孟家人呢,亲戚面上不好看。”
沈宜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打鸡骂狗?大嫂院子里的下人难道都是鸡狗不成?我这里却是没鸡没狗,只有人的。再说,我是商户人家出身,不晓得兄弟房里的姨娘,做嫂子的还要过去认亲戚。不如大嫂教教我,见了该如何称呼?大哥大嫂也回来这些日子了,怎么不见跟周姨娘的亲戚走动走动呢?”
冷氏料不到沈宜织这样的不给她面子。姨娘的亲戚那是不算正经亲戚的,虽然侯府也摆了酒席,请了孟家人来坐席,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应付了事,否则也不会放在小偏厅里,更不会全家没一个正经主子去做陪了。冷氏倘若说孟玉亭的亲戚是正经亲戚,那她院子里的周姨娘,岂不是也可以说娘家跟侯府是亲戚了?
“弟妹可别忘了,到底还有前头的二弟妹呢。”从孟玉亭那里攀不上,可是从孟玉楼这里却还是能拐着弯论上的。
“前头姐姐的父母都过世了。”沈宜织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看着下头板子打完了,便扬声道,“把这几个办事不力的东西先关起来,一会儿等前头散了,统统送到三爷院子里去,连身契一起交给三爷发落。还有,看看哪一个在那里幸灾乐祸只等着看好戏的,统统罚三个月月例!”
这一句“幸灾乐祸看好戏”说出来,冷氏不自觉地眉头一跳,沈宜织分明是在指桑骂槐,骂她是来看戏的:“弟妹这是怎么了,好说也是从前用惯的老人了,多少也要给几分面子,怎么就直接撵出去了?”把身契也给了,那就是从嘉禧居赶出去了。何况这人要是交给孙氏发落,或者孙氏就把人还回来了,可交给郁清明,他们扰了郁清明的纳宠之喜,孟玉亭再吹上几句枕头风,还不立刻打板子发卖么?
“嫂子快别说这话,这些人,就是仗着在府里多呆了几年,多长了几岁年纪,就一个个骨头轻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前头孟家姐姐就是脸软心软,倒越发纵得他们偷奸耍滑。若是在我院子里惹点祸也罢了,如今竟搅扰到三弟那里,若不交给三弟处置,外头还当我这个世子夫人仗着有封诰,连小叔都不放在眼里了。”
冷氏怎么听怎么觉得沈宜织这番话夹枪带棒,字字句句都在刺着自己,那眉头是不由自主跳了又跳,沉了脸道:“这几个人我瞧着都是伯母院子里出来的,弟妹说撵就撵,未免太扫伯母的面子了罢?”其实其中有一个是她买通了的,若是被沈宜织撵出去,前头的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三弟是母亲的亲儿子,我若任由他们冒犯三弟却不加处置,才是扫母亲的面子。”沈宜织实在懒得再跟冷氏说话了,“这院子里冷,大嫂前些日子风寒才好,可别再吹病了。听说张姑娘过几日就要出嫁,大嫂少不得还要去坐席,病了可不好。”
一提起张芊的事儿,冷氏就有些疲软了,讪讪地笑了一声:“弟妹真是心细,你有身孕,也别在那风口上吹风了,快回屋歇着罢。”
正说着,门口一个小丫鬟飞快地跑进来:“少夫人,孟家那边有几位奶奶过来,说要拜一拜前头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