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织隔着窗子往沈宜红的住处瞄了一眼。宝竹已经被送回了韩家,不过想来她能帮助沈宜红进了侯府,沈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大概也不会处罚她什么。只是沈宜红从此身边就再没了得力的人,还是采碧在伺候着。
想也知道,沈宜织是韩姨娘亲手送到大少爷身边,又得大少爷欢心才纳进门的,沈宜红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硬赖进门,待遇当然不一样。有采碧伺候,就等于她完全是在韩姨娘的监控之下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沈家得了消息,欢喜之余叫人送了六千两银票来,两个女儿每人三千两做嫁妆,又各添置了一些首饰衣料。当然,送东西来的沈老爷也跟侯府的管家说上了话。虽则还没见着人,但沈老爷已经满意了——来日方长呢,倘若女儿得宠,将来什么好处没有呢?
宝兰答应着:“都收拾好了。”
“你们两个都过来。”沈宜织招手把两人叫到身前,一手拉了一个,“你们在家里就伺候我,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说起来是主仆,其实在我心里,你们两个就跟我的妹妹差不多,比妹妹还亲点呢。”
宝兰连忙道:“姑娘快别这么说,我们伺候姑娘也是修来的福分,像三姑娘房里的宝杏,看着风光,其实三姑娘一不顺心了就拿她撒气,挨过好几次打呢。我们在姑娘房里伺候,从来没挨打挨罚过。”
“三姑娘脾气不好我知道,但你们如果不想伺候我,也不见得就找不到好地方去。”沈宜织握握宝兰的手,“从前的事就不说了,打明儿起我们就得在侯府过日子了。我坦白地说吧,你们两个的身契大少爷都给我了,我打算还给你们,这样你们就是自由自,侯府也不能随意处置。”
宝兰和青枣儿都是又惊又喜。她们两个都是外头买来的,在沈家就没个靠山,若想着自己攒钱赎身出去,怕不要等到猴年马月。如今沈宜织轻轻一句话,她们就能脱了奴籍,如何不欢喜?
沈宜织叹口气:“按说,我既真心为你们好,就该现在把身契给你们,叫你们出去过自在日子。只是我有两个想头儿,第一,我进了侯府就是人生地不熟,若再没个帮手,怕是寸步难行——”
宝兰忙道:“姑娘这说的什么话,就算姑娘现在叫我出去,我也不出去,总要等姑娘过上了好日子才行。哪有主子在这里艰难度日,我们做奴婢的倒去外头逍遥了。”青枣儿也连连点头。
沈宜织笑笑道:“你们有这个心思,我就感激你们了。第二个想头呢,我觉得你们年纪也小,就现在放出去了,没家没亲人,这日子又如何过?我倒是想着,进了侯府之后,求大少爷给相看着,有那靠得住的厚道人,等过几年把你们嫁过去,那时我才放心呢。”
宝兰和青枣儿脸上都红起来,知道沈宜织说的是真话。她们两个连个亲人都没有,就是现在沈宜织放她们出去,两个十几岁的姑娘也是寸步难行,只怕再被人贩子拐了去都是有的,还是找个忠厚人嫁了才是最好的归宿。
“姑娘对我们的一片心,我们都知道,若是对姑娘有半点儿不忠——”
沈宜织赶紧打断宝兰的发誓:“发那些毒誓做什么,你们两个的忠心我都是知道的。只是现如今有几句话一定要嘱咐你们。第一就是我方才说的,我在侯府不过是个姨娘,你们是又是我从外头带来的人,怕是都少不了要受气的。”
青枣儿笑道:“看姑娘说的,从前在家里难道还少受气了?”
沈宜织也不由笑了一下:“可是侯府要比家里难得多了。太太再跋扈,她也不敢随便要了白姨娘柳姨娘的命不是?可是你们看韩姨娘,好歹也是官家女儿,肚子里那一胎若生下来就是大少爷的第一个儿女,结果还不是说没了就没了?”
宝兰是知道秋晴之事的,忍不住道:“姑娘说的是,这里人的太阴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了,进了府里,吃的用的都要小心再小心。”沈宜织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说,“连大少爷的茶里都能混上害人的东西,何况我们主仆呢。”
青枣儿还不知道这事儿,闻言吓得张大了嘴合不上。沈宜织叹口气道:“按说青枣儿年纪小,我本不该让你也搀和进这些事里。只是我怕我离了沈家,将来太太他们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