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季景深走了,空荡荡的值班室就只有她一个人,静的连心跳都清晰可闻,随曦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撑着下巴无事可做。
早知道今晚要睡在这里,应该把作业带过来做的,或者带本作文书看看打发时间也行。
手机还有一格电量,如果不玩应该能撑到明早回家,随曦侧趴着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边传来咔嗒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这么冷的天怎么坐椅子上?”邵护士从别的地方抱来一床被子,厚厚实实地铺好,笑道:“看你怪冷的,给你加床被子。”
“谢谢姐姐。”
“客气什么。”邵护士忙了一天难得喘口气,在随曦对面坐下,试探问:“你是季医生的……”
“他是我小叔。”
邵护士恍然大悟:“家里有个医生特别好吧,一点小痛小病犯不着上医院一趟,问问就知道怎么办了……”
随曦没解释两人之间并非亲叔侄的关系,就点头附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期间邵护士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累的满头大汗。
“今年这雪下得是真的大,都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停,”邵护士无奈,“咱们医院本来床位就紧张,碰上这种自然灾害,增加的负重真的是成倍翻。”
“这几天摔伤的还有出车祸的特别特别多,几乎每个科室都忙废了,人手根本不够。别说病床满了,现在压根是不够放,我下午去了趟骨外,病床都安排到走廊上了。”
“这么严重啊……”随曦错愕。
“可不是,咱医院上下有好多医生和护士彻夜没睡,困得眼皮都打架了还在收病人,有什么办法?”邵护士努努嘴:“比如季医生,他都通宵两个晚上了,今天白天还临时加了台急诊,那人在路上骑自行车摔了摔成肋骨骨折并发血气胸,现在就在隔壁病房躺着呢。”
这个随曦知道,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是刚下台,来接她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有些浓的消毒水气味。
“你们都很伟大。”随曦心生敬意。而就是这一刻,一个念头很意外很突兀地在心底出现。
以后有点想从医了,也想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医护工作者。
邵护士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闻言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可别这么说,都是份内工作,医生和护士为病人服务,天经地义。”屏息听:“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你困了就睡吧,我去忙了。”
说完没等随曦回话,邵护士急急忙忙就推门出去。悉悉索索的响声透过打开的门缝传入,再止于关闭,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00:03,有一点点困。
脱掉鞋子,随曦爬上/床,床板很硬,隔着垫被都咯的腰难受,她索性翻身侧睡,心里默背着前几天刚学的文言文,慢慢意识消沉,陷入梦中。
……
季景深抽空中途回来时,邵护士正从值班室出来。
“她睡着了,”邵护士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地说,“女孩子果然是文文气气的好,我女儿个皮猴子要是能有你侄女一半文静,我就谢天谢地了。”
季景深哑然失笑。
“那我去查房了,你进去吧!”
“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等邵护士走远,季景深小心翼翼开门,扑面而来的黑暗一瞬间难以适应,他反手关上门隔绝嘈杂声,背靠着适应了会儿,才得以看清。
大概是侧睡,被子耸的有些高,他左右看了看,帮她掖好被角的缝隙,再无声出去。
……
清晨六点,天光微亮。
连续通宵两夜,总算有别的医生临时过来顶,季景深有半天的时间可以回家一趟,大抵是困过头了,他眼下还挺清醒,叫醒随曦后,带她下楼出医院。
纷纷扬扬的大雪比昨夜要小了不少,马路两侧的人行道上白茫茫一片,还没留下脚印。趁季景深招手拦车,随曦溜到上面去玩,她穿的是雪地靴,鞋面很快被融化的雪水浸湿,但她毫不在意,左浅一脚右深一脚,一个人也玩得很起劲。
冰雪天路上车辆本来就少,路过的出租车更是少之又少,季景深拦了好久才有一辆空座,一回头,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随曦蹲在树旁,眉眼低垂认认真真在堆雪人。
“曦曦,走了。”他扬声。
随曦听到,拍拍身上和头发上落得雪,站起来。
先送她回家,季景深向司机报了地址,目光一转才注意到她湿漉漉的双手,有几根手指甚至已经冻得发青,他拧眉,抽了餐巾纸让她把水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