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飘穿身而过,钟离尧忽的打了个颤,好在温暖瞬间回归,钟离尧只当那阵寒意是错觉,他摇摇头,继续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少年身上:“爱卿你怎么看?”
李慕阳沉默了好一会,不是犹豫要不要拒绝,而是再犹豫如何拒绝。
面前刮过的邪风以及钟离尧的寒颤,李慕阳都没有忽略,他知道那是白果在作怪。
少女的恶作剧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李慕阳不再纠结。
再好听的话都是拒绝,都是忤逆君恩,何须想那么多,早解脱早超生,他还等着回去向白果倾诉衷肠呢!想到这,李慕阳再不犹豫,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无畏的正色道:“臣不——”
“啊啊啊啊!你闭嘴!”嘹亮的少女声在李慕阳耳边,像是炮仗一般突地炸裂开。
李慕阳想说的话被白果嚎的这一嗓子,结结实实的堵了个正着。
“是不是傻!你怎么敢拒绝他?”形影不离这么久,让白果对李慕阳有了充足的了解,光看他表情白果就明白可能要坏事,果不其然,李慕阳没按常理出牌。
白果飘到李慕阳身边,恨铁不成钢,:“你想干什么!吃错药了吗!?这么好的,别人盼都盼不来的亲事你还想往外推?!涨能耐了啊?”越说越气,白果恨不能马上拥有实体,对着李慕阳脑袋戳戳戳泄愤。
白果自顾自说的愤慨,也就没注意到李慕阳强行压抑着的眼底翻涌的波澜。
“嗯?”李慕阳说了两个字就突然打住,没了后文,钟离尧等了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要开口的迹象,轻哼着疑问。
李慕阳沉默着一言不发,他突然后撤一步,单膝跪下,恭敬道:“请陛下恕罪,臣……”
白果不明白平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人,为什么突然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险,也要去拒绝钟离尧。
想要刨根问底,可现在不是时候。
自古皇权至上,面对圣上,任何话都不是儿戏,说出口就要负起责。
拒绝的话一旦出口,就不可能彻底翻篇,白果无比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放软了声音,摆低了姿态:“求求你慕阳,就算是为了我,你先别拒绝,好吗。”
少女的音色发着颤,好似下一秒便会哭出来一般。
向来坚强乐天的飘突然示起弱来,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满腔的委屈扑面而来,李慕阳心头直抽抽,恨不能把命都送出去,只求心尖上的飘,重新展露笑颜。
情感上早已屈服,李慕阳理智还在。
其他事都能商量,唯独他的婚事绝对不能妥协。
李慕阳微微低头,双臂垂在身侧,看不见的隐蔽处,他五指紧紧攥住,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做极大的心理斗争。
白果和钟离尧都在等着。
有些忐忑,白果垂着眸,靠近李慕阳,小猫一般再次轻叫:“慕阳。”
少女温软的话语中,哀求之意溢于言表。
喉结滚了又滚,可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好像真的拿白果没办法。
李慕阳闭了闭眼,咬牙着认命了,带着无奈与妥协,细碎的少年音从齿缝中漏出来,缓慢而又清晰:“多谢圣上抬爱,臣不甚惶恐,可自古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慕阳常年在外带兵,未曾侍奉于父母身前,已是大不孝。婚姻大事,实不敢自己做主,还需回府后,禀告父亲母亲,由他们决定才行,请圣上恕罪。”说完,李慕阳没有迟疑,重重的叩首,打眼望去很是惶恐。
虽没一口答应,可李慕阳话说的漂亮,态度也摆的端正,他胜仗归来,又是大功臣,钟离尧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发罪于他,钟离尧上前一步,将李慕阳扶起,朗笑道:“还是爱卿想的周道,这事是朕的疏忽。”
“婚姻大事,的确不可疏忽,等回头找时间朕将你父母宣来宫里,叫上皇后,我们两家父母聚起来再议。”不等李慕阳回复,钟离尧自顾自拍板做主。
只要还未拍板,那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李慕阳不敢奢求更多,恭敬的叩谢隆恩,又陪着钟离尧聊了会边关的战事,才带着谁都看不见的阿飘白果,告退。
李慕阳踏出金銮殿的大门,仍不敢太过放松。
钟离尧的赐婚,白果的怂恿……
一件件事,堆在李慕阳心头,像小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