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不要管他……十几年前他初进温府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那时刚刚认识,年纪又小,或许吓一吓她就跑了。偏要在这年复一年情根深种的时候再来说这话,叫人如何自私得起来。
温冬晚在心里啐了一口,偷偷地骂了他一句,不知道多委屈。
满年往前挪了两步,又试探道:“王妃,夫人让去前厅用饭。二小姐也在呢。”
温冬晚点点头:“我马上就来。”要是不去吃饭,估计母亲一下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儿了。不然怎么说母女连心呢。
她将两张纸抽出来,又最后看了一眼。
“若此去功成,江山聘你为后。”
“若此去功败,你做不了坤王妃,也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温三小姐。”
温冬晚看着看着又有些出神。
“王妃?”
她冲着眼巴巴望着她的众人敷衍地笑了一下,将信折了一下全数塞了进去。满月过来想接过去存放起来,温冬晚摆摆手,顺手揣进了袖子里。
用过饭,温冬晚想来想去还是去了温姝仪房里。她想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好早做准备,毕竟靖怀公府如今与坤王府有姻亲,不可能不被牵连。
只是温父温母那边她还没想好如何开口,索性就先去和二姐串个气儿。
“你说的这些,我心里差不多都有些数。”温姝仪听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温冬晚有些懵。
“二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顾献和顾问璋两边应当都是遮掩得很好的,怎么连二姐也知道了?
温姝仪眨了眨眼,美目里光波流转,连温冬晚一个女孩子都一时看呆了。
她由衷地赞叹一句:“二姐你真好看,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有福气。”
温姝仪笑开了,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好好说正事呢,别贫嘴。”
说到正事,温冬晚霎时又暗淡下来,她恍恍惚惚道:“你不知道,他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成功,竟然连和离书都给我准备好了。”
温姝仪讶异地扬起眉头,那表情模样竟让温冬晚觉得有些眼熟:“那还真是有心了。”
“二姐,难道你还觉得他做的对吗?”温冬晚难以置信。
“你高兴就对,不高兴了便说明不对。”温姝仪卷着自己胸前的长发,又继续道,“我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年,听过多少可怜人的故事。”
“许多女子没见过夫君的面就稀里糊涂地被家里给嫁了,又有许多女子在夫家失势后,因为讨不到一封和离书硬生生被连累,连带着整个娘家都讨不到好。”
温冬晚蹙眉道:“可是既嫁为人妇,不该同患难吗?为何出事后反而想着明哲保身?”
“我的傻妹妹,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能嫁到一个自己愿意与他同患难的夫君?”温姝仪完全是一个讲故事人的语气,“有些人在夫家过得并不好,出事了反而被连累。因此想要讨一纸和离书,休书也好,反而被人指责没良心。”
“嫁鸡随鸡,那也要看你喜不喜欢那只鸡呀。”
温冬晚被她这个比喻逗得有些想笑,抿住嘴角问道:“那你是说,我该听他的?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是不是。”温姝仪忙摇摇手,怪自己多话,“我的意思是,看你愿不愿意喽。”
大难临头,有人认为不值,想要抽身而出,有人愿意共患难,说来说去都是自己选择的权利。
“他给你和离书,又不是逼你和离。只是想把两种选择权都放在你手里而已。不高兴的话,烧了撕了便是,也值得你沉闷这么久。”
温冬晚隔着衣袖的布料摸了摸薄薄的信封,缓缓地点点头。
之后两人商议一番,一同将这件事的情况告诉了温司律和赵氏。
温司律是温家的顶天柱,虽然这些年为了保全家族行事都内敛畏缩了些,但骨子里任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父亲,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将女儿嫁给坤王了。
而赵氏本就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女子,护起女儿来更是蛮横。先前经历过安泽寺的事,也清楚最近时局的动荡,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顾问璋在温家长大,他的某些想法,两人早就心知肚明了,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靖怀公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空架子,一不霸权,二不养兵,但这种时候保全自身的能力还是有的。